僵硬的咽下嘴里的大鱼大肉,往边上挪了挪:“皇上,您今日没出去啊。”
男人脚步停都没停,跟个大爷一样越过她往那里一坐。
完完全全把她无视在一旁。
苏南初只得热脸贴冷屁股,忍着不情不愿给人家布置碗筷茶水,然后把自己的挪开。
“朕的位置坐着舒服吗?”
还没来得及抬头,头顶陡然冒出这么一道声音。
苏南初吓了一大跳,激灵的指尖抖了抖。
别开玩笑,只是吃个饭,怎么听着像是她坐他皇位了呢。
那破位置也就他当个宝贝,跟个靶子一样。
收回手看着男人,“呵呵”笑了两声,打着哈哈道:“皇上说笑了,嫔妾哪里敢啊。”
“这不是以为您又出去忙了吗?”
他不在的时候,可不她就是坐主位?
随后目光落到旁边的一盅粥上,端过来奉过来,摇着汤勺吹了吹,递到人嘴边:“皇上尝尝这个,宫里没有的,可以尝个新鲜。”
喝两口,好把嘴占上,能少说点话。
苏南初心底嘟囔着,面上依旧保持着差点维持不住的谄媚。
沈璟之“哼”了一声,不知道是看出来什么还是怎么招,难得没有再继续追究。
抬起来手把一张纸条放过来,敛着眸光示意道:“找时间把这东西给苏禀谦。”
“啊?”苏南初慢慢把粥放回去,狐疑的将那张纸摊开:“这是什么?”
她的视线掠过去,粗略的扫了一圈。
一堆名字,还有在朝中的职务。
“关东那群贪官污吏的名单跟罪行。”
沈璟之淡定开口解惑,苏南初瞪大眼又看了一圈,一个熟悉的名字也没看着。
“皇上是想让苏大人拿着名单去江东整治?”他不是给人封了御史吗?御史还得干这个差事呢?
拿着那张纸,她的手顿在半空,仔细巡视着那些罪名。
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滥用职权,搜刮民财,囤积居奇,罔利病民…
所有能排上号的罪名应有尽有。
不过玥国的官员还真是整齐,一个强抢民女,逼良为娼都没有,全是掉钱眼里发国难财的。
“让他去,不出半月他就得死路上。”
沈璟之直接矢口否认,万般不屑。
这里边保不齐牵扯多少人,先扯到明面上,挖干净根络才能真正动手一劳永逸。
看女人还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沈璟之干脆直接坦言。
“羽国使臣出京都之后,让他把这名单交往大理寺,朕送他一个举劾之功,他的官职来的更名正言顺。”
上官堇隶属军部,没必要摊这滩浑水,顺水推舟给了苏禀谦,还能堵住悠悠众口。
苏南初眼珠子轱辘几圈,明白过来,暗道了一声高,还真是生死贫富,都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间。
瞧瞧人家这安排?若是真想让你往上爬,你就算在家躺着,都有人给你送功勋。
将那张纸拿远了点,蹙眉:“这皇上直接找人送过去不就可以了吗?为何要让嫔妾专程过去一趟。”
一张破纸,谁送不一样。
沈璟之自己端过来女人放下的粥,晃着汤勺品了一口,动作矜贵优雅的抿唇:“你若告诉他,这是你求朕给他得来的,他的命日后就是你的。”
自己从小都未曾养育的女儿,若是还能为他做到这份上,怕是直接现在让他去死,他都二话不会吭一声。
苏南初面色僵住了,寻思出来沈璟之话里的意思,顿了片刻之后把东西塞给了男人。
沈璟之看着被扔过来的名单,眼神抬起来。
女人找个位置坐下,手放在桌子上,低头:“真心不是靠算计得来的,更何况,我要他的命做何。”
想着她又抬头,神色认真的看向男人问道:“皇上这般步步为营,攻心谋利,算计着他人为自己所用,活的舒心吗?”
看见男人又准备变脸,苏南初连忙挪着板凳把对方手里的粥和勺子拿过来,放桌子上,然后过去抱住男人胳膊:“我说这话,也并没有觉得皇上心机深重,无情无义的意思。”
她还没说完呢,他急什么啊。
“皇上这么做,是身份跟位置使然,为保皇上江山稳固,皇上只能以利为先,情为次,嫔妾自然知道,只是皇上…”
“您这么做,因为您身居高位,不得不去把个人情义放在身后,时刻顾头顾尾,权衡利弊,将每一个人控制在手里。”
“但是嫔妾并不需要,嫔妾从头到尾,要的只是活命,嫔妾还年轻不想死。”
虽然有时候想想,死了也挺好的,但是真快死了,又止不住害怕。
所以她不知不觉,就熬到了现在。
她抿了抿唇,低头继续道:“若只是活命…”
“不去争那些有的没的,嫔妾自然也用不着其他人为嫔妾卖命,嫔妾靠自己从杂役房出来,又靠自己从掖庭出来,从诏狱出来,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倘若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嫔妾不会放弃,若是已经必死之局,嫔妾认命便是,没必要再去牵扯其他的人介入嫔妾的因果。”
就像阿纭…
就像那和尚说的话。
“你们这些人,命里极贵…却总是不把旁人当做人。”
说的大概就是她们这些异世来的魂魄。
想想也是,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谁不把这里当成副本在刷。
但是现在,她不想了,她觉得是一场游戏,可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里也是他们的一生。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平常跟上官堇开开玩笑也就算了,遇见真正的父亲,又是对她一腔真心,她不想再去利用。
更不想跟对方生出来太深的感情,她怕她那颗心会血肉相连,生出来不该有的牵扯。
男人静静的听着,没有动作,她抱过去,轻轻用额头抵住对方肩膀,垂着头软着声音道:“皇上,其实嫔妾那晚说想做皇后只是气话,嫔妾想的只是安稳的活命。”
他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上,她不敢反抗,也反抗不得,还不能有点怨气了。
后来确实不喜欢别人说她是妾,毕竟在她的时代,妾不就是小三吗?
当众说她是妾,她自然下意识的反感不舒服。
但是也只是不舒服。
并没有说一定要去做那个皇后,争得头破血流。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拿现代连血都见过的那点手段,去跟这些时代顶端,第一梯队交椅的人去争,无非以卵击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