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
任家镇的义庄里面。
一个大概一米七的个头的男人,
清瘦,脸型略方,不怒自威,灰白偏中分的短发,
一道白眉横在额头,给人很强的安全感,
此时正在满脸凝重的看着眼前绑在椅子上的少年。
过了许久九叔决定制作一碗符水来驱逐这小子身体里的阴气。
材料他早就吩咐秋生文才准备好了,就在身旁。
九叔立于桌前,只见他从一旁拿起一张质地古朴的黄纸,平铺在案上。
接着,用毛笔蘸满鲜红的朱砂,屏气凝神,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开始在黄纸上画符。
不过眨眼,黄符已经画好。
接着九叔将毛笔轻轻放下,目光如炬地盯着符咒,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乾坤有法,阴阳有序,茅山之术,神灵庇佑。
吾以赤诚之心,奉祖师之令,借天地之力,化此符为灵。”
随着咒语话毕,
九叔双手迅速结出剑指,
食指和中指并拢伸直,拇指压住无名指和小指,
用剑指沿着符咒的纹路缓缓移动,引导着法力开始在符咒中流转,
剑指所到之处,案上的黄符仿佛有微光闪烁。
随后,九叔拿起符咒,将其移至一碗早已准备好的清泉水上方。
“符为引,水为媒,邪祟退散,灵水显威。”
同时,他变换手势,双手结出太极手印,掌心相对,手指微微弯曲,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拇指和食指相扣成环,恰似一个混沌初开的太极之象。
他将太极手印置于碗和符咒之间,口中咒语不停,
最后,九叔剑指黄符,
黄符在法力的作用下开始自燃。
符咒在火焰中迅速化为灰烬,缓缓落入水中。
在灰烬触水的瞬间,碗中竟泛起一阵奇异的红色光芒,光芒闪烁几下后融入水中。
随着光芒的消失,一碗符水便制作完成,
九叔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将手里制作好的符水喂入少年的嘴里。
符水刚一入口,便立竿见影,小伙儿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他的眼皮开始微微颤动,然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还不等他继续打量周围,就被一声问候拉回了现实。
“姓谁名谁?!”
九叔目光如电,紧紧地盯着少年。
“刘青。”
少年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却清晰可闻。
“今年多大?”
九叔的语气依旧严肃。
“十八。”
刘青回答道。
“你可还记得镇子西边的私塾先生?”
九叔继续追问。
“记得,那是我父亲,三年前死了。”
刘青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咦?
这疯子竟然不疯了,难不成阴气入体还有治病的功能?”
九叔眉头微皱,看着眼前回答自己问题丝毫没有停顿的刘青,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他心中暗自决定,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一定要回去翻翻书,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情况记载。
随后,九叔想到刘青被送到这里的原因,又神色严肃地问了一句:
“你在街上逢人便说二十年期限已到,任家的任老太爷要尸变,可有什么依据?”
刘青此时已经逐渐理清思绪,他也明白自己在阴气入体的情况下做出了许多荒唐事。
他顿了顿,随后一脸诚恳地开口道:
“感谢道长救命之恩,之前的我向来是中了邪,胡言乱语不可信。”
“也对,中了邪的人啊,那状态就像是得了癔症一般。
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神志不清,嘴里总是胡言乱语,
而且行为疯疯癫癫的,完全没了常人的模样。”
九叔微微皱眉,目光深邃地看着刘青,继续说道,
“更何况你这孩子,
本来就因为父亲的死深受打击,心智受损变得痴傻,
才叫这邪祟趁虚而入。”
九叔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椅子上的刘青。
看着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刘青,九叔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一拍脑袋,赶忙上前给刘青松绑。
他边解绳子边嘴里念叨着:
“你这孩子啊,倒也是可怜。
不过你要知道,虽然你体内的阴气已被我用符水驱逐,
但这只是暂时缓解了你的状况。
看你的面相,折掉的寿命想来是无法复原了。
而那让你中邪的鬼怪可还在暗处兴风作浪呢,若是不将它消灭,
怕不是后患无穷。”
九叔解完绳子,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刘青,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可还记得你是在哪里碰到了邪祟?
后生且仔细想想。”
刘青苦笑一声,他缓缓闭上眼睛,思绪如脱缰之马,飘回到了三天前。
三天前的刘青,刚刚觉醒宿慧,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就惊恐地发现自己身处一处乱坟岗。
四周阴森恐怖,坟茔此起彼伏,墓碑东倒西歪,有的甚至断裂在地。
月色惨淡,洒在坟堆上,泛出一片惨白的光,就像一层薄薄的霜。
然后就看到了......
阴气入体中了邪回到任家镇的刘青依旧是个疯子,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天的刘青像往常一样眼神空洞,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几块大洋,竟买了只鸡。
买完之后他紧紧地抓着鸡,一言不发,那模样甚是怪异,周围的人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鸡在他的手中拼命挣扎,羽毛乱飞,可他却浑然不觉。
当他抽出刀的那一刻,氛围就变了。
他举起刀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却毫不犹豫地朝着鸡脖子挥去,那动作凶狠而野蛮。
鸡血溅到他的脸上、衣服上,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只是嘴里不断嘟囔着:
“我寻思这鸡也有血条啊?
打怪怎么没有经验,难不成得杀人才行?”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把卖鸡的老板吓得脸色惨白,差点瘫倒在地,前边没听懂,后面杀人两个字倒是听的清楚。
以往,这刘青虽是憨憨傻傻的,但贵在忠厚老实。乡里乡亲们只要说几句好话哄一哄,他就乐呵呵地帮忙,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
干完活后,大家给他几口饭吃,就这样,在乡亲们的拉扯照顾下,
他勉强也能活得像个人样,不至于因为没有工作而饿死。
任家镇虽然说不算富裕,但是多养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大家伙尽量照顾这小子,就是想着这小子放宽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让他发疯。
可谁能想到,今天他竟像变了个人似的,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拿着滴血的刀,刘青站在街中央,眼神死死地盯着街上的人,那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空洞和疯狂,看得旁人心里直发慌,纷纷避让。
好在第二天,这种情况就像一阵风似的突然消失了。
刘青又变得热心肠起来,仿佛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加积极。
他主动询问路人是否需要帮忙,给点任务,不等别人开口,就抢着揽活,那热情劲儿让大家都有些诧异。
干了一天之后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又不干了。
昨天秋生和文才出去买东西看到了这疯子,
刘疯子刘青看到秋生还有文才之后嘴里突然开始念叨起来尸变。
然后逢人就开始说道任家二十年之期已至,任家任老太爷要尸变。
你说你疯疯癫癫的大家还能理解,但是你败坏别人名声就不好了,任家镇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在刘青不留余地的宣传之下,传到了任府任发的耳朵里。
恰逢此时迁坟的日子快到了,任发也是秉着对神神鬼鬼的敬畏,把刘青送到了九叔这里。
九叔也看了出来,刘青这是中了邪。
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我只记得是镇子东边的乱坟岗。”
刘青微微皱起眉头,声音有些沙哑。
“东边,看来又得清理一遍。”
九叔微微颔首,神色凝重。
“好吧,今天天色已晚,你就在屋里早些休息。
明天的时候我带你去一趟,看看能否找到那邪祟的踪迹,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九叔的语气坚定而沉稳,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现在就别想这些了,你刚驱逐的阴气,还不能吃东西。
等到明天才行,早些睡吧。”
九叔看着刘青,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在九叔眼里,刘青就是一个可怜孩子。
他轻轻拍了拍刘青的肩膀,仿佛在给予他力量和勇气。
说完,九叔转身走了出去,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
刘青抬起头,看着九叔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刘青一个人,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睡不着。
任谁也很难睡着,毕竟不是谁恢复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来到这么一个危险的世界会开心。
你以为只是一个末法时代,
只是简单的军阀混战,盗匪横行的世界?
不不不,先不说盛世人都不好活,更何况乱世。
再者,这个世界还有道士,僵尸,邪道,妖怪.....
而且你不要忘记,
九叔可是天地银行大班,也就是说,
这个世界是有地府存在的。
而且应该不仅仅只有地府,天上应该也有天庭。
你这么一想,危险程度是不是一下子就开始飙升。
不过,再怎么危险,重获新生大难不死,还是得活着。
就在刘青感慨的时候,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却感觉那东西依然存在,像是一层朦胧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揉了揉眼睛之后反而看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面板。
姓名:刘青
寿命:18\/30(折寿、短命)
生命:6\/10(虚弱、符水治愈)
境界:凡人
精:1气:1神:1
技能:无
经验:无
装备:无
个人简介:任家镇里的刘疯子,阴气入体的短命人。
盯着面板看了半天,刘青心里一阵好评如潮。
刘青坐在床边,
研究了半天面板,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
方才兴奋的劲头退散后,一种深深的疲惫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
他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像是挂了千斤重的石块,每一次的眨动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缓缓地倒在那有些破旧却还算柔软的床榻上。
而当刘青熟睡之后,九叔提着灯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刘青,确定无误之后,这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