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带着林北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林北见瞿清全身脏兮兮的,面无表情的看着身边的陌生人。林北刚想上前一步去问问瞿清怎么了,但那个陌生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林北愣在了原地。
“瞿清,你现在过的风风水水的,挺舒服啊?嗯?”宫景行用他过于肥胖的身体扭动着,嘴里还不忘说着狠话,“这一年过这么好,还认识了这么多小白脸,是在正常场合认识的吗?”
“你妈的!都死了吧!”沈湫和忍无可忍,直接扇了宫景行一巴掌。
看着瞿清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惊讶的神情,林北就知道沈湫和肯定是完了。
果然,沈湫和的巴掌还没甩出去,一群小弟们便蜂拥而上,控制住了情绪激动的沈湫和。
林北身边的所时言看着揪心,不顾林北的阻拦直接冲了上去。
“你们是谁?你们过来是做什么的?要钱?还是什么?”时言眼泪如瀑布般涌出,打湿了他永远干净整洁的衬衫上。
“要钱?老子要他!”说罢,宫景行指了指一旁的瞿清。瞿清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他不是不敢面对现实,而是瞿清早已被梦魇缠绕,无法呼吸。
就连思考也变成了奢侈品。
林北掐了一把大腿肉,毅然决然的走向了瞿清。
他将自己带有特殊安抚剂帽子戴在瞿清微长的头发上,双手放在瞿清的肩膀上,将他带到了马路边。
“哎呀,这又哪来的小白脸啊?”宫景行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单手打了一个响指。瞬间,宫景行的小弟将本就不大的小巷彻底堵了起来。
这条小巷明明是瞿清最爱来的,充满最多美好回忆的。可现在,他却要成为回忆的牺牲品。
“你们快说要干什么!一群傻逼围着找死猪吃呢?要钱就他妈的说,别净干些操蛋的事!”沈湫和情绪激动的给赛场每个人的竖了一个中指。
而他这么做的代价就是,被宫景行的小弟围起来打。
几个小弟按住沈湫和的四肢,最胖的那个小弟直接跨坐在沈湫和身上,不停的扇着沈湫和巴掌。
“叫你他妈的多管闲事,我操你妈的!”
“对我们大哥不敬!你丫找死呢?”
那些污言秽语混杂着进入了沈湫和的耳膜中,令沈湫和心脏疼痛不止。
一个巴掌再一次落到了沈湫和脸上,沈湫和的怒气瞬间被点燃,一脚直接把兄弟踹飞了出去。
“我操你妈!还对你们大哥不敬,对我们瞿清不敬就他妈的该死!”
瞿清看到沈湫和疯狂的举动,内心却毫无波澜。
他能说什么呢?
宫景行见瞿清迟迟不回自己的话,便开始攻击林北。
“就你?林北是吧?”宫景行狠狠瞪了林北一眼,“你知道瞿清在他日记里怎么写的你吗?”
“我不想知道。”林北直接拒绝了宫景行的话。
“哎呀,你们不是在一起很久了吗,这都不能说吗?”
林北知道,眼前人一定是在捏造瞿清的谣言,但扭头看向瞿清。瞿清内心毫无波澜,似乎也不想解释。
就好像坦然接受了一样。
宫景行的主要目的是要把瞿清打一顿,这个林北和沈湫和不用管就行。
“瞿清,再给你一次机会,继续当我的狗,我让你可以成功毕业,但如果不要的话……”宫景行看向身后和沈湫和打的激烈的小弟们,“我就让他们杀了你!”
林北皱了皱眉,看上去这几个人来历不简单,惹急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有可能。
“你清楚我的身份,区区人命而已,我有什么不敢得的?”
说着,宫景行慢慢贴上了瞿清。
宫景行身上那股恶臭味令人头晕目眩,但瞿清还是尽量保持了理智。
“要不要乖乖听话啊?”
“不要!我是瞿清!我他妈的是瞿清!”
瞿清家里比宫景行家富裕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在这个残忍的社会上,你有再多钱也没有用,你只有有了地位,你才能将皇冠戴好,将穷人们踩在脚下。
“好,你是瞿清是吧!”瞿清的语言貌似惹怒了宫景行,只见宫景行从兜里翻了翻去了半天,最后从兜中翻出来了一把不大不小的水果刀。
“我他妈今天将让你知道,谁是主人,谁是狗!”说罢,宫景行便攥着刀向瞿清捅了过去。
林北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冲到了瞿清前面,徒手将水果刀挡了下来。
冰冷锋利的刀刃穿过了林北温热手心,在他手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红的印记。
疼吗?
疼啊?
但现在林北的心更疼,不止为自己,还是为瞿清,更是为和这件事一点关系却被打的沈湫和。
宫景行瞪大了双眼,他本来只是想拿水果刀吓吓瞿清,可他万万没想到,林北居然会冲过来将刀挡下。
鲜血顺着林北健壮的小臂流到了衬衫袖子上,染红了雪白的衬衫。
此时,林北的样子,比瞿清还要狼狈。
“林北……你有病吧…………快走啊!这他妈跟你有鸡毛的关系啊!你他妈掺和蛋啊!”瞿清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自己一对上那双黝黑的瞳孔,还是会不知不觉的将手缠上去,把自己的重心交给林北。
尽管现在宫景行很慌张,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道,“哎呀!你们两个这么亲密!都开始打情骂俏了!瞿清你的男朋友知道不会吃醋吧!”
男朋友?
打情骂俏?
林北知道这中间绝对是有误会的,但他现在看宫景行情绪不稳定,便不打算理会。
“我他妈问你话呢?你个死jianbi!说话啊?之前叫的不是挺欢吗?”宫景行用刀将瞿清狠狠抵在破旧老化的墙壁上。
瞿清呼吸困难,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终于,他最害怕的人还是找上来了,还是当着自己最喜欢的人的面前。
听到宫景行用这么侮辱性的词汇骂瞿清,林北再也忍受不了,撸起袖子朝宫景行打了过去。
现在是不是应该阻止林北?
是不是应该逃?
瞿清太累了,他无法再做思考,拖着冰冷的身躯慢慢蹲了下来。
眼前一切黑暗,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更不知道现在林北还好不好。
恍惚间,瞿清听到了沈湫和让时言去叫王承的声音。
叫王承吗?
事情会不会变得更糟?
要让全学校的人都知道自己以往的经历吗?
大家会怎么想,王承又会怎么想。
自己最得意最喜欢的两个学生的其中之一,居然有这么泥泞不堪的回忆。
瞿清被一块巨石压在身下,再也无法呼吸。
只能靠着微弱的火光生存。
可惜,那微弱的火光早就在那三年被雨水浇灭了。
瞿清惊吓过度,彻底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
瞿清嗅了嗅鼻子,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香薰味,而是一股很浓郁的消毒水味。
耳边嘀嘀嗒嗒的声音不断传来,刺激着瞿清的耳膜,瞿清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床边坐了一群人,有自己父母,有沈湫和和时言,角落处还坐着写教案睡着了的王承,甚至还有郁时序,却唯独没有林北。
“你们……”瞿清尝试开口说话,却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哎!瞿清醒了!”郁时序一下子站了起来,在摇醒其他人的同时,还顺便把瞿清踢下床的被子盖了上去。
“时序……”瞿清强忍着不适坐了起来,微微侧头,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
“瞿清……”江蓉月揉着眼睛抬起了头,一看到瞿清那张苍白的脸就忍不住的心疼,“都怪妈妈,以前没有关注过你的生活,如果我……”
瞿清一听到以前的事,不管是谁提起都都会忍不住流泪,“妈……”
这时,沈湫和也醒了,瞿清眯着眼睛看向他,这才发现沈湫和身上也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对哦,沈湫和也帮自己去解决宫景行一行人了。
江蓉月不忍心看到这么脆弱的瞿清,明明他是最坚强的小孩啊,明明他是这么的阳光开朗,为什么和那些人再次见面,就会那么悲观。
瞿清不再说话了,无论谁主动尝试和瞿清交谈,瞿清始终都保持着沉默。
瞿清沉默了足足三分钟。
期间,这三分钟不断有人试图和瞿清说话,但瞿清只是空洞的睁着眼睛,仿佛自己只是世界轮回的旁观者。
“妈,林北呢?”瞿清突然开口,眼睛无力的看着花白的床单,手指也使劲的抠着自己的大腿肉。他怕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此时,瞿清也很清楚,以自己的体力,能说两句话都已经是极限了。
江蓉月很明显的在回避瞿清的眼神,貌似并不想和瞿清交谈。
一旁的王承叹了一口气,将江蓉月和瞿江拉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瞿清。
瞿清亲眼见着几个人离开了病房,这才放心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沈湫和,你一定知道的,你快说说啊!林北人呢?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沈湫和在内心的自己做挣扎,理智告诉他不要说出来,但望着瞿清临近崩溃的眼神时,沈湫和又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其实昏迷了整整四天,中间只打了一点营养液……”沈湫和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上面存储了各种各样伤口的照片。仅凭一只手便认出了这是林北的身体,但为什么林北会遭受这么大的折磨呢?
“林北当时从医院回来当天,我就带着时言去了你们家,当时林北抱着我的腿,哭着和我说他错了,他不应该和你产生感情,不应该……”沈湫和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时言的眼色。
时言点点头,示意沈湫和可以继续说,“他是他不应该让你喜欢上他……所以他走了。”
不应该让我喜欢上林北?
原来林北早就知道了。
那他们一起又算什么呢?林北难道一直都在包容着自己吗?
瞿清使劲拧了一把大腿肉,用较为平静的声音问,“他去哪了?”
时言皱了皱眉头,低下头说道,“他……好像要去国外……”
国外。
这两个字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当头一棒砸来,将他脆弱不堪的灵魂劈得粉碎,又似一记重锤,狠狠击中他的胸膛,他一下子愣住了,半天回不过神,让瞿清本就苍白的脸上出现惊愕与茫然。
“那……”瞿清抱着最后的希望他咬着牙说出来这些字,“还有机会吗?”
郁时序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八点的飞机……他和我说,他不想再留下任何回忆了。”
瞿清慌乱的将手机打开,果然,林北的一切社交账号全部的注销了,就连自己好不容易求着林北加的ins好友也被注销了。
不死心的瞿清还给林北的微信发去了一条微信,可却等来了一条红色感叹号的消息。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操!
操他妈的世界!
“瞿清……我不想说,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谈谈。”时言忧心忡忡的看着瞿清,手掌抚摸着瞿清的后背,“瞿清,那个叫宫景行的和上面有什么关系?”
瞿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宫景行……他爸爸是教育局副局长……”瞿清几乎是咽着气说出的这句话,他的眼神闪躲,头上大汗涔涔。
“教育局……怪不得呢……”沈湫和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怪不得什么?”瞿清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死死的抓住沈湫和的领子,“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林北他……被学校开除了……”时言替沈湫和说道。
一旁坐着一直不开口的郁时序突然说话了,“我知道这件事,这事都传到我们学校了,前几天我们班知道我是林北前舍友的同学们一个个都都来问我怎么回事,问的话术都一样,清一色的说,你知不知道那个育华的优秀学生代表,数学天才被劝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