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们不是要杀谁,而是前来帮助大王成就大业的!”
孔万年见状,忙不迭说道,
“其实这十万石粮食,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您是不知道,在汴州的粮仓,足足存了几百万石粮食,足够您的百姓和将士吃上好几年了!还有数不尽的绢帛和金钱铜钱……简直就是一座金库啊!”
“汴州?本王有点印象,在河南之地,是仅次于洛阳的第二大城池。”
拓跋兰心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富裕,看来河南远离战火,这些年的确发展得不错嘛!”
“那个汴州刺史叫什么?元天下?呵呵,敢取这个名字,这个人也不简单,只是本王在长安似乎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拓跋兰心美眸忽然闪过一丝狐疑。
孔万年连忙说道:“此人似乎常年在外当官,所以大王您不认识也正常。”
“也是,大魏宗室多如牛毛,什么平东将军镇东将军,乱七八糟的二三品头衔多得是,本王也不想认识……”
拓跋兰心微微摇头。
只是区区一个没有兵权的刺史而已,确实不值得她过分关注。
“在下身为汴州大族之首,斗胆请大王火速领兵南下,前往汴州取钱粮,成就帝王之业!”
孔万年按照宋嘉给的话术,循序渐进地说道。
而拓跋兰心下方的鲜卑武将们一听,马上打了鸡血一般:
“大王,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长安这鸟朝廷,不仅不给我们北伐的钱粮,甚至还断了我们的补给,还扶持东边的慕容垂跟我们分庭抗礼,削我们的权!”
“要我说,干脆就反了!得了钱粮,还怕什么魏军?我们百保鲜卑战无不胜!”
拓跋兰心挑起眉梢,冷笑道:“一个个说得这么牛气冲天,你们别忘了,当初是怎么被魏国人给狠揍的!被迫屈膝求和的!”
“四面树敌,你们想死,本王还不想死呢!”
鲜卑武将们一听,顿时哑然,有些扫兴地戛然而止。
随后拓跋兰心又问向文官:
“诸位是汉人,用你们的思维看这事,如何?”
文官还是稳重不少,拱手道:
“大王!我等以为,凑齐北伐的钱粮,击败北方平城的拓跋晃,统一拓跋鲜卑部,成为真正的鲜卑王,至关重要。”
“但与此同时,我们中山被慕容垂的忠孝军、司马仲本的豫州军、平城拓跋晃的鲜卑残部、雍州霍龙的西军、毛德祖等军头的军队给团团围住,绝不能公开与长安朝廷为敌,否则腹背受敌,帝王之业一定会胎死腹中!”
“但,大王毕竟是大魏天子亲自加冕的南鲜卑王,又领河北诸军事,位同大魏亲王,按照礼制,大王您是那个汴州刺史的顶头上司啊!”
“既然如今陛下倦政闭关,也就无人能在节制您这位德妃娘娘兼南鲜卑王呢,何不以王令南下,命令这元天下将粮食献出呢?”
拓跋兰心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有道理!”
“还是你们汉人聪明,鬼点子多。”
“下次科举,我非得跟皇帝要几个进士过来当我的官员。”
孔万年胆战心惊地偷瞄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南鲜卑王。
对方高贵美丽得简直不像胡人,更像是一个汉人亲王和皇贵妃的结合体。
“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拓跋兰心突然俯看对方。
孔万年吓得冷汗直冒,倒抽一口气,战战兢兢道:
“草民,孔万年!祖上是跟随太祖皇帝的忠烈公……”
“行了,本王对你祖上干过什么不感兴趣,只不过很好奇,你在汴州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特地来投奔我呢?”
拓跋兰心微微一笑道,
“你是不是想借刀杀人,用我的手杀掉一位宗室啊?”
孔万年瞬间面如死灰!
“草民没有……”
“还说没有!”
拓跋兰心俏脸猛地一变,拔出吃牛肉用的小刀,直接上前拎起对方的脑袋,硬生生他的左耳给割掉了!
“啊!”
对方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跌倒在地瑟瑟发抖。
拓跋兰心吸吮着指尖上的血迹,妩媚道:
“欺骗本王,可是不行的呢!要做一个诚实的汉人呢!”
全场气氛万籁俱寂。
文官们已经汗如雨下,他们的大王什么都好,就是这时不时会发作的疯病,让人心惊胆战的。
鲜卑武将们倒是见怪不怪,只是咯咯偷笑着,等着看笑话。
片刻后。
拓跋兰心才缓过来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犯病了,真该死,希望别传染给我腹中可爱的龙宝宝呢!本王可不想百年之后,被他给杀了呢……”
看着还在痉挛的孔万年,她若无其事地笑道:
“好了!别叫了,本王一会叫医师给你包扎一下,就不跟你计较你们想利用本王的事了。”
“作为你们给我带路的回报,本王倒是可以顺手……帮你们把那个刺史杀了,前提是那个刺史敢违抗我的王令。”
孔万年强忍着剧痛,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多谢大王。”
内心已经在疯狂问候宋嘉祖宗十八代了!
这个狗东西,一定是知道拓跋兰心这个胡人是个变态,才把他赶到了这个狼窟的!
拓跋兰心说到做到。
才第二天,就火速率五千鲜卑骑兵,还有两千汉人骑兵,从中山南下!
骑兵急行军,速度极快。
才两天的时间,就抵达了汴州城。
而此时的宋嘉,也没有闲着,他第一次撕开了虚伪的面具。
召集了自己麾下的五千府兵。
让他们兵分多路,迅速攻克汴州各城门,不管是汴州本地兵,还是外地来的河道兵,全部斩杀!
当然,他还不忘抽调出最精锐的五百兵士,围攻刺史府!
元天下的首级,他是一定要拿到的!
接到城内出事消息的元子明,正准备在卧室躺下了。
就见到苦练女红的江媚娘,猛地飞身到他面前,居然披着了夜行服,说道:
“出事了!宋嘉造反了!”
“五千人,攻打汴州各城门、各衙门,还和河道衙门的兵火拼起来了!”
“宋嘉?”
元子明顿觉一阵可笑,“这个胆小鬼,居然敢举兵动手?朕还正愁没有理由继续对他动刀子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是情况有些不一样!”
江媚娘唰得起身,目光冷冽道,
“卢彬刚刚来报,汴州城外,出现了大批外地军士,有很多是鲜卑面孔!”
“胡人打到汴州城了?怎么可能!”
元子明大吃一惊,“河北前线,有拓跋兰心、有慕容垂、有毛德祖、有王恶镇、有檀道济这些猛将,再不济,还有司马仲本的豫州精锐坐镇,怎么可能让他们一路打到汴州城下!”
但是下一刻。
他那飞速思考的大脑,就有了结果——是家贼!
“宋嘉居然勾结河北的鲜卑魏军!”
元子明眯眼,眼神中刺骨的寒意,如同南极吹来的寒风,
“这些鲜卑人,朕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地盘,他们居然敢反朕,反大魏!!”
“陛下!”
张大猛地进门,一身甲胄血迹斑斑。
“宋嘉派兵攻入刺史府了,快顶不住了,先离开这儿,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江媚娘也连忙说道:“这里有哀家顶着,陛下快走,大魏可以没有我们,但绝对不能没有您啊!”
“汴州各地情形如何?”
元子明置若罔闻,追问道。
张大说道:“方腊、王猛他们在带兵与叛军死磕,只是各城门已经沦陷了,城外的鲜卑军进城,怕只是时间问题。”
“传朕旨意,不是,传刺史的命令,勒令汴州各地军队,放弃一切抵抗!马上撤离汴州,不要跟叛军周旋了!”
元子明的话,让众人目瞪口呆。
“放弃抵抗?陛下,万一这些胡狗是奔着您来的怎么办?”
张大心急如焚道。
元子明抬起眼皮,脸上寒霜密布:“同样的话,要朕重复第二次吗?”
蓬!
张大吓得急忙重重磕头:“臣不敢!”
“在长安,五万铁浮图压进皇宫,朕都没怕过,会怕一群家贼?”
元子明冷笑,“来啊!让朕好好看看,是何方神圣,敢造朕的反!”
“陛下!”
此时,卢彬总算带着两个锦衣卫现身,单膝跪地道,
“来的似乎,不是叛军!”
“不是叛军?”元子明一愣。
“是南鲜卑王拓跋兰心,说是要北伐,以大魏亲王和皇贵妃的名义下敕令,命您献出城中粮食作为军粮!”
卢彬说道。
话音落地。
元子明脸色一变,冷不丁一倒,摔在了床上。
“陛下!”
众人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倒了呢!”
“一定是受到太大打击!陛下肯定做梦想不到,拓跋兰心会有二心!”
“说这么多干什么?赶紧救人啊!你们有懂医的吗?掐人中啊,还是人工呼吸什么的?”
几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团团转。
正当这时,一个呼噜声,从床上冷不防传来。
众人倏地一惊,纷纷侧目看过去。
他们这才发现皇帝,原来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大家:“……”
这突如其来的松弛感……
就这么不把拓跋兰心当一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