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宾利车子停在苏市大学门口。
许桃因为隐瞒好友事实,心里始终愧疚,一路上都在想方设法讨冯橙欢心。
讲些从前好玩的事儿跟她聊天。
抵达学校,还要下去送。
秦桉都没拦着,给足了面子。
他手搭在车窗,朝外点了点烟灰,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许桃在朝着好友撒娇。
自然不做作。
秦桉终于明白从昨晚到今日,他的奇怪点来自于何处。
原来是许桃的态度。
面对他不够自然,撒娇也刻意。
秦桉有些出神,半晌,前方小程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他随意看过去,小程尴尬地回道:“是我女朋友,抱歉,二少爷。”
秦桉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吩咐他接,顺便又问了一句,方不方便开免提。
这个点儿,女友打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正事,要是有事,不会打语音。
果然,接通便是一句娇滴滴的问候:“老公,下班了嘛~”
小程硬着头皮道:“有事说事,在忙。”
那边痛快利落地说,苏市有一家很有名的中古店,让小程趁着有空,去给她买一款相中很久,但已经停产的包。
要亲眼看看有没有明显划痕或者使用痕迹。
小程含糊应了,那边亲亲热热又喊老公又隔空飞吻,他赶紧挂断。
“对不起二少爷,见笑了。”
秦桉没往心里去,怪异感却越来越明显,他笑笑:“明天给你放假,想做什么做什么,多买几个,划我的卡就好,算是出差补贴。”
小程知道这无法拒绝,感激着应下。
这会儿,许桃也终于和好友依依惜别结束,小程赶紧下车,替许桃开车门。
许桃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烟味儿,她不喜欢,就没立即靠过去。
秦桉也一反常态,没有将人拉到腿上坐着,淡声吩咐开车。
一路回去,也不说话。
许桃忐忑不安,主动坐过去一些,小心翼翼看他脸色,“秦桉,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还不算迟钝,秦桉想。
他探手过去和她十指相扣,紧密无间的姿势,语气不辨喜怒:“你朋友,那个女生,你经常哄她吗?”
许桃疑惑地歪歪头,想了想,的确是这样。
冯橙有些小脾气,但都在她的包容范围内。
“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秦桉不太喜欢她对着别人刻意逢迎,“何况,你也没做错什么。”
许桃腹诽,除了秦桉,她其实不用讨好任何人。
不过她只敢想想。
许桃弯着眼睛笑了笑:“还好呀,她性格直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都习惯了,她只是怪我没早点告诉谈新男朋友的事......”
许桃说完愣住,难道秦桉生气是因为假装她的男朋友?
她小心窥探秦桉神色,见没有动怒才道:“秦桉,今天谢谢你,不然我没办法收场了。”
“你放心,回到宛城,我什么都不会乱说的。”
在苏市,兴许传不到秦家人耳中,但宛城不好说,许桃明白这个道理。
秦桉被她气笑了,终于明白许桃的别扭来自于哪。
他吸了口气,将人拽近:“许桃,我不是你男朋友吗?什么叫回宛城不会乱说?回去后就要跟我撇清关系?”
许桃猛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秦桉可以是她的“男朋友”,自己却不是她的女朋友啊。
许桃的想法全写在脸上,秦桉越看越生气,他做足了恋爱的姿态,原来在许桃心中,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松开许桃,心里乱七八糟缠成一团麻线。
该不该直接言明他的态度。
秦桉是想和许桃恋爱的,只是的确悬殊太大,在没准备好前,容易给许桃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圈里人心太复杂,总是掺杂着利益,许桃还是个十九岁的学生,一脚踏进来,接触太多,恐怕容易被人利用。
闲言碎语,能忍受吗?
况且,愈往后,家里的压力愈大,秦桉有预感,他的桃桃,若是浮于台前,会收到四面八方的打压。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
痛苦的来源在于,许桃内心的不认同,刻意做作的迎合。
没意思。
秦桉叹了口气,松开许桃的手,默不作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行道树。
许桃拿不准他的态度,乖乖坐着,自认已经做好一个情妇的本分。
到了酒店,秦桉不发一言下车,许桃落后半步,没跟上他的速度。
想了想,转过头趴在驾驶室窗户上。
小程想下车,被许桃拦了:“小程,秦先生他怎么了呀?为什么不高兴?”
“......”小程其实猜到一点儿,但是不知道准不准。
他谨慎地看向这位非常得秦桉宠爱的姑娘,在小程调来秦家的半年里,听人提过,秦家的两位少爷,是圈子里少有的干净人。
也许是因为父母相爱,家族规矩严苛的原因,没人听说秦桉在外面乱搞。
别说养一个女人在身边。
他觉得,许桃胜算很大,不可得罪。
小程思忖着回复:“二少爷应该是吃醋了。”
“嗯?”许桃歪头。
“咳咳,许小姐,您应该对二少爷更亲切些,当然,发自内心的最好。”像他女朋友那样。
小程不敢多说,“许小姐,您当没问过我,我先去停车了。”
许桃点点头,她不会多说给人带来麻烦的。
不过这话什么意思啊,许桃没听懂。
她一头雾水坐电梯回酒店,房门开着,秦桉好像去洗澡了,里面套房的洗手间有水声。
许桃也脱了衣服,闻了闻身上的烤鱼味,她头发上也有味道。
秦桉竟然还能亲的下去。
许桃拿着换洗衣服和睡衣去了另一间屋子洗漱。
出来时,沙发上的脏衣服已经不见,秦桉正单手插在兜里抽烟,屋里只开了盏落地灯,烟火明明灭灭。
许桃擦了擦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位大少爷开心,但撒娇总没错。
她主动靠过去,钻进秦桉和落地窗之间,三分小心三分胆怯地问道:“你怎么了呀?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秦桉低头,他刚洗了澡,额前发尾还带着水汽,许桃也一样,头发湿湿乱乱散在脑后,脸蛋白皙清透,像颗新剥壳的嫩鸡蛋,又红润润如水蜜桃。
他该无所顾忌,恣意任性地压着她贴在玻璃上,用尽力气去吻才对。
但秦桉只是心不在焉吸了一口烟,随手在烟灰缸掐灭,揉了一把许桃的发。
“记得吹干,早点休息。”
他离开倒是痛快,留下许桃自己慌乱无助。
秦桉的心思好难猜,她已经用尽平生所学。
许桃无力地靠在玻璃上。
她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