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无波的语气好似平静微风。
云梦瑶眨巴着清幽眼眸的淡然模样，让顾曜感觉到了一丝浓郁压力。
他微微张口，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不能直接告诉云梦瑶。
他需要再拿几百万交给老板娘，让她去搜集情报网。
寻觅到云氏集团董事长的下落……
但又不能直接说谎。
倘若让小家伙知道真相。
不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来说，都会造成一场难以预料的伤害。
云梦瑶受伤的是心。
顾曜受伤的是身体。
“顾曜……？”
正思索着。
小家伙幽梦般的轻柔语气，顿时在耳廓旁响起。
顾曜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抬起头。
此刻的云梦瑶已经不再观看电视荧屏里的动画片。
而是站起身。
用一种注视着【不听话宠物】的眼神，平静地看向他。
咯噔——
顾曜的心微微一颤。
步伐情不自禁后退半步。
胸膛里的炙热心脏，骤然间停留在嗓子眼。
“怎，怎么了……？”顾曜紧张到忐忑不安。
云梦瑶没有立刻回应。
她绕过座椅缓缓停留在顾曜的身前。
探出纤细的白皙手臂，悄然无息地环绕住顾曜的脖颈。
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淡然浅笑：
“最近的你，似乎越来越反常了……”
“究竟是想买什么重要的东西……”
“才导致瑶瑶每个月给你的元零花钱，花的干干净净……？”
“顾曜……”
“你应该没有把瑶瑶给你的钱，转账给其她的女人吧……？”
嗡嗡——
顾曜头皮发麻。
纵使有千万言语汇聚口腔。
也迟迟说不出一个字。
“我，我没有……”
顾曜刚打算狡辩解释。
下一秒。
云梦瑶突然把脑袋伸向前。
凑近的艳红樱唇刚好触碰到顾曜散发着温暖的柔软脸颊。
“那就告诉瑶瑶……”
“到底是想买什么东西……”
“才导致最近很缺钱用……？”
“说出来……”
“快告诉瑶瑶……”
伴随着说话时的唇瓣闭合。
紧贴顾曜脸庞的嘴角不经意的释放出温热气息。
稍稍溢出的津液很快让肌肤粘黏些许湿润。
独属于云梦瑶近距离的【贴脸说话】方式。
让顾曜有种上刑被质问的感觉。
他不适的退后半步。
尽可能用温柔轻缓的语气抚平云梦瑶的情绪：
“瑶瑶，你先别激动……”
“冷静点……”
“你先坐下来……”
“有话我们慢慢说……”
哒哒——
云梦瑶再次上前。
逼得顾曜连续后退。
直至被抵到墙角。
“顾曜……”
“瑶瑶现在很冷静……”
“一点儿也没有激动的情绪……”
“还有……”
“为什么说话要慢慢地说……？”
“顾曜，你就不能快一点吗……？”
“瑶瑶已经等不及了……”
诡异的阴郁气息在云梦瑶的身边不断环绕。
眼眶中的那轮灰褐色瞳孔，古井无波。
荡漾着星辰大海般的静谧柔光。
毫无任何情绪波动。
不祥的预感，刹那间蔓延顾曜身躯。
他下意识地看向屋外。
试图寻找杨芸的身影。
“顾曜……”
“你的眼睛在往哪里看呢……？”
顾曜回过神。
重新将视线移到云梦瑶身上。
“没看什么啊……”顾曜支吾敷衍。
窣窣——
伴随着衣服摩擦传来的微妙声响。
云梦瑶轻轻晃动的脑袋，缓缓倾斜。
很快便触碰到左肩。
“顾曜……”
“你在说谎对不对……？”
“你假装不经意地看向屋外，实际是在找心理医生……”
“你想拜托她用【催眠治疗】，让瑶瑶陷入昏睡状态对吗……？”
“别拿瑶瑶和那个蠢姐妹相提并论……”
“瑶瑶只要眼睛不去盯着那块怀表，思维不跟着心理医生的方向走……”
“就永远不会被催眠……”
“嘻……”
“(#^.^#)”
顾曜：“……”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心里恐慌到了极点。
“零花钱我不要了——”
“你接着看电视——”
“我回诊所守店——”
顾曜匆匆说完。
转身跨出屋门，溜进了诊所。
留下仍然站在原地，保持平静目光注视空荡墙角的少女。
云梦瑶：“……”
“顾曜……”
“你又开始逃避问题了……”
“你是在保护那个喜欢穿旗袍的高跟鞋女人吗……？”
“从很久以前开始……”
“瑶瑶就有些不喜欢她了……”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把她像积木一样，一点点拆掉的游戏……”
“嘻……”
……
此刻的顾曜。
正坐在诊所的椅子上，抱着脑袋惊魂落魄。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她用平静言语叙说出来的谈话。
仅用几个【催眠治疗】的时间，就搞明白了它的机制。
甚至还把应对的办法，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云梦瑶，她比梦琪要聪明的多……
顾曜掏出手机，打开各个支付软件，以及银行软件。
查询个人账户里的资金。
【余额】：.23元。
先前存的大额资金，已经当做老板娘调查情报的启动资金，全部转给她了。
要想接着转钱，得通过云梦瑶的指纹进行解锁才行。
每每想到兜里没钱的处境。
顾曜都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干笑。
之前云梦瑶提过很多次，要把卡里的钱全部转到他的账号里。
但大金额转账需要双方去银行办理业务。
需要签字的地方有很多。
顾曜嫌麻烦。
也考虑到和云梦瑶是伴侣关系。
有想买的东西，只要向云梦瑶打了个招呼就行。
但顾曜却疏忽了云梦瑶也有拒绝的权力。
“嘶……”
“虽然这笔钱要取出一部分转账给老板娘……”
“但从本质上来说，是在帮小家伙寻找生母……”
“多劝劝她，应该会同意的吧……？”
顾曜的思绪逐渐混乱。
不论如何。
没有【情报资金】的老板娘，行动是极其不便利的。
必须得要到钱，及时转过去。
思来索去。
顾曜打算趁着今晚，好好劝劝云梦瑶。
尝试把她说服。
……
时间分秒流逝。
最后一道夕阳的余晖，很快便消失殆尽。
苍穹尽头的阴沉夜幕，逐渐靠近。
将没有夜生活的偏僻小镇，染出一层雾霾状的轻薄云纱。
顾曜看向静悄悄的走廊。
判断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买药的病患了。
便关上诊所门。
回到了隔壁小屋。
啪嗒——
顾曜摸黑打开了灯。
白炽灯照亮客厅的刹那。
云梦瑶清幽的呢喃声。
在他的身后幽幽响起。
“顾曜……”
“你终于回来了……”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