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宋清音皱了眉头,唯恐是有人又去寻许问年的晦气。
她正准备迈开脚步往厢房去,却又听到了仆妇的话:“王妃将春香给带走了,说她偷了王府的东西,要乱棍打死!”
宋清音的眼底布上了一层困惑。
春香是靖北王府的人,既然能来自己身边伺候,必然是王妃和魏璟焰信得过的人,又怎么会因着小小的偷盗而乱棍打死!
她想着,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两步,反倒叫身后打伞的仆妇有些跟不上了。
她还没进院子,便听见了里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宋清音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了进去,看到在雨中受罚的春香,不觉刺痛了双眼,厉声呵止:“你们一个个的在做什么,还不快些住手!”
她如今在王府已经有了些地位,又颇得老王妃和世子的疼爱,这些下人自然不敢轻易得罪,不自觉的停了手。
宋清音将春香扶起,准备将她交给身后的仆妇去上药,却突然从廊下传出了声音来:“世子妃就准备这么把人给带走么?”
她听到沈烟璃的声音,眉头皱得更紧,踱步进门。
“不知沈姑娘还有什么见解?”她的声音冷了几分,狠厉的眸子叫沈烟璃毛骨悚然。
沈烟璃有一瞬间的害怕,可转头却又挺直了腰杆,站起身来,与宋清音不过咫尺,四目相对,她的眼神经没有半分闪躲,反而还迎了上去,挑衅:“瞧世子妃的话,烟璃不过是借住在王府,哪里敢对您有什么指教,只是这毕竟是老王妃的吩咐,世子妃想要把人带走,好歹要问过王妃的意思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还带着几分讥讽。
宋清音一头雾水,只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不再和沈烟璃废话,而是偏头去看老王妃,谦逊道:“王妃,春香到底是王府的家生子,做事一向勤恳,不知是偷了府里什么东西,竟然惹得您这般动气,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如将她交给我来处置,好歹饶过她一条命。”
老王妃却好似没听见似的,只是呆呆的看着前头,一句话也不说。
宋清音还是头回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想要上前去:“王妃?”
“春香偷了世子的玻璃绣球灯,这可是名贵之物,价值连城,便她手脚这么不干净,便是打死她都不为过!”沈烟璃义愤填膺。
宋清音怒极反笑。
那玻璃绣球灯是魏璟焰给她的,她不好拿着去见周婉莹,便交给了春香,却没想到这竟然也成了沈烟璃发难的由头。
“沈姑娘说得证据确凿,可是亲眼看到她偷盗了?那是世子赠予我的,春香身为我的贴身丫鬟,替我保管东西,难道还有错了不成?”
沈烟璃哪里想到会是这回事,支支吾吾的不敢应对。
可她的余光落到老王妃的身上,瞬间又有了底气,反问:“世子妃如今是在说王妃污蔑一个奴婢不成?”
宋清音实在不屑和她废话,仍旧去看老王妃,道:“此事想来是误会,既然已经说开了,不如王妃就放了春香吧。”
“怎么就是误会了?王妃说了打死,就是打死,难道堂堂世子妃,想要徇私不成?”沈烟璃再次开口。
“我在跟王妃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般同我说话?”宋清音在道观多年,又经历了前世种种,忍耐度还是很高的,却实在受不了她这般多嘴,故意摆了架子,唬人,“我看沈姑娘在府上住了这么多年,还是半点规矩都不懂,今日我便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她便准备喊人。
沈烟璃却没有半分害怕,反而发出了两声癫狂的笑声,挑衅:“我如今可是王妃看重的人,世子妃怎么敢动我?”
宋清音眉头皱得更深,万万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底气。
“世子妃如今可要认清局势,我现在不同于往日,你要是还针对我,只怕会被王妃给厌恶呢。”
她越是如此说,越叫宋清音觉得事情蹊跷。
宋清音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大半夜的,我好好歇着,怎么这般闹腾!?”
她还没回过神来,沈烟璃反倒先做出了反应。
沈烟璃的身子直接跪了下去,腰肢却软,声音也拿捏的恰到好处,实在勾人:“世子……烟璃知晓身份卑微,不得世子妃的喜爱,可今日的事情是王妃的意思,眼里不过是陪同罢了,不曾想世子妃心疼自己的丫鬟,反倒打了烟璃一巴掌……”
“烟璃虽然是烟花柳巷之地出来的,可到底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被人如此折辱……”
她并非一味的撒娇,反而还去拉宋清音的衣裳,求饶:“世子妃,烟璃日后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还请您饶过烟璃这一次吧。”
她不放声大哭,而是轻轻擦拭着眼泪。
魏璟焰却只是轻轻看了看她,转头站到了宋清音的身边,问道:“你打了她?手疼不疼?”
宋清音听着这关切的话,反倒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和人拉开了距离,道:“我没打她。”
“世子妃身份贵重,打了我便打了,怎么还不肯承认呢,难不成是觉得烟璃好欺负不成。”沈烟璃仍旧哭着。
她在烟花柳巷之地逗留了这么多年,自是清楚眼泪最是能拿捏住男人的。
可魏璟焰好似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他对沈烟璃的哭声充耳不闻,反倒是一味的盯着宋清音。
宋清音被他盯着毛骨悚然,可到底还没能彻底救下春香,也不敢就这么走。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王妃突然厉声斥责:“宋清音,你如今可是越发胡闹了!”
“到底是小门小户的人过来攀高枝的,半点规矩都不懂,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丫鬟来胡闹,还不快住嘴!”
王妃的声音突然大,却是木木的,看上去与往日很是不同,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