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听说夜兰在艳阳谷设伏，整个人都呆住了。
“姑娘还真的是夜兰派来隼部的细作？”
我承认了，“是啊。”
慕容嘴角抽了抽，道：“还真是坦率。”
见我没说话，慕容问：“那我们现在可是要赶去艳阳谷？”
“我要先去一趟鬣狗部落。”我道，“你现在自由了，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顿了顿，“若你想回中原，可以到时候随我们一起回去。”
慕容拱手道：“那再好不过了，这段时间还请姑娘多多照拂在下了。”
我蹙起眉，“你要跟着我？”
慕容道：“不可以吗？”
这幕僚我并不讨厌，便道：“随便你。”
我要去鬣狗部落确定一件事。
慕容问道：“姑娘可知鬣狗部落的位置？”
我摇头，道：“不知道，所以我现在要去找地图。”
“鬣狗部落距离隼部约有三日路程，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在下愿为姑娘指路。
我答应了。
我要去鬣狗部落确认一件事。
关于那个请神的血祭，应该不止一个。
到时候大不了用一下巫术，若不破坏血祭，谁知道会请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鬣狗部落也是倾巢出动，只留下了些老人孩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鬣狗部落附近有一个洞穴，里面也设下了血祭大阵。
我原以为这个部落还算是留有人性，并未对老人孩子动手，直到我看到这个洞穴里献祭的尸体并不比隼部那个洞穴少。
我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可笑。
以生命为代价，又何谈人性？
慕容看到满洞穴的尸体，当下就吐了出来。
“呕……抱歉。”慕容捂着嘴，“在下失仪了。”
我将血祭大阵踏破，“走吧。”
等我们赶到艳阳谷时，已经是三方混战的局面了。
我提着慕容找到了夜兰大军。
此时，夜兰的军队驻扎在艳阳谷的最北边要塞上，身后就是通往王城的大道。
若此地失守，边境部落就能一路畅通无阻，直抵王城。
我刚靠近，就有几十杆长枪对着我。
我撩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春神信物。
长枪落下，隐藏在暗处的弓箭也收了起来，人群向两边分开。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军营。
找到主帐后，我让慕容进去找秦君遥。
他好歹也是个守城将军的幕僚，对于打仗肯定不陌生，或许能帮得上忙。
慕容也没有推辞，只是问：“姑娘不进去与秦兄团聚？”
我道：“等下再去。”
慕容不再多言，上前与守门的士兵交谈。
贺十三娘率先看到我，朝我招手，“九九，到这里来。”
我小跑过去，“现下情况如何？”
贺十三娘拉着我进了副帐，道：“有些不太乐观。”
此时三方人马各盘踞一方，将整个艳阳谷围得水泄不通。
由于隼部和鬣狗部落的目的一致，现在几乎是二打一的局面。
我严肃道：“我也有事情告诉你。”
贺十三娘问：“可是血祭一事？”
看来秦君遥已经告诉他们了。
我点点头。
贺十三娘神色复杂地问：“那个血祭当真可以召唤春神降临？”
“我不知道。”我道，“十三，夜兰先祖给我看过一个绿衣，我那天做梦也梦到了。”
我试图将绿衣的容貌描述出来，却怎么都想不起他的样子，甚至不知他是男是女，“那个绿衣会是春神吗？”
“在夜兰的传说里，春神就是绿衣。”贺十三娘道。
我顿时笃定道：“那个血祭，绝对召唤不出春神来。”
“为何？”
“因为……我梦到了春神在血祭里跳舞，而他……在哭。”
贺十三娘一窒，有些怅然，“我们的神明……在哭吗……”
“我得再回去看一眼春神庙里的壁画，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是我漏掉的。”我道，“而且我感觉你那个国师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十三娘欲言又止。
我问：“怎么了？”
贺十三娘道：“国师他……或许是为了夜兰子民。”
我不解地望着她。
“九九，实不相瞒，夜兰如今的国情已经很是艰难了。
王城尚还算富足安稳，可其他地方的百姓却过得水深火热。
以至于现在竟然有百姓恨起三十九丘来，认为是三十九丘阻碍了夜兰的商贸，大家才买不到粮食，已经有人开始提议解除禁制了。”
“国师做这些事，或是想为夜兰寻到别的生机。”她叹了口气，“三十九丘的禁制绝不能解，否则夜兰必将被中原灭国。”
“夜兰不是有引路石吗？自己人畅通无阻，为何要解除禁制？”
贺十三娘道：“引路石极其稀有，整个夜兰国也不超过二十颗，且绝大部分都在王族和贵族手里。”
“普通百姓这辈子都出不了夜兰。”贺十三娘接着说，“王族每年都会派出商队与中原贸易，只是换回来的粮食有限，并不能保证每一个国民都可以吃饱。”
夜兰是很有钱，可是守着这一座座金山银山，只能看，不能吃，又有什么用呢。
而放眼整个夜兰国，也只有艳阳谷外的这片草原绿意深邃，土地肥沃。
“原来如此。”我道，“那就把这片草原夺过来，我看过了，这片地域种粮食定能丰收。”
贺十三娘道：“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契机。
先祖曾与边境这些部落有过协定，除非是边境部落主动开战，否则绝不抢占草原。”
我听明白了，“所以这场战争结束过后，夜兰就可以掌握这片草原了吗？”
贺十三娘道：“没错。所以我才猜测，国师或许是为了这片草原，才将大力神药交给边境部落。
先喂足他们的野心，等他们壮大实力之后，不满年年朝贡，由他们发起的战争，我们再争夺草原就名正言顺了。”
我道：“可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血祭来请神，那个阵，根本不可能请来春神。”
“是吗……”贺十三娘有些怅然，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明白夜兰人对春神的情感，所以更加不能告诉贺十三娘春神正在消亡的事情。
“其实根本不必请神。”我说，“春神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