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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

老两口是开车来的,此刻的温以全握着方向盘,脑袋里不知在思考些什么,旋即又在红灯前停下,转头望向自己老婆,“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苏娟在车上补妆,打算一会去搓几把麻将,刚好今天的妆暂时不着急卸掉。

“咱儿子如果谈恋爱了……”

还没等温以全说完,苏娟便惊讶地抢过话茬,“他谈恋爱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他谈恋爱了,你会怎么想。”

话落,红灯结束,温以全一脚油门缓缓加速向前驶去。

“你希望我怎么想。”苏娟淡淡回应,从表情上看不出她现在的心思,“肯定大力支持呗,那可是咱儿子。”

“可如果他喜欢的女孩子和他在一起,不怎么般配的话,你又会怎么想。”温以全继续说道,还加了一个附加条件。

这回的苏娟沉默许久,并没有马上给出答案。

直至快到小区门口时,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是会支持吧。”

温以全什么都没说,听到这个答案后只是默默地继续开车。

“不怕他乱来?”

“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挺乱来的,别老说咱儿子。”苏娟突然换了个话锋,含眸一笑,“咱可是村里第一个搞自由恋爱的。”

听到这话,温以全不说话了,往事开始浮现在脑子里。

他和苏娟确实是自由恋爱,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温以全出生了,那个时候的风格已经流行起自由恋爱,而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家都可以自由自在的找自己喜欢的人。

可嘴上说是那样说,但其实大部分父母心里都还是希望自己能指定一个好人家,门当户对。

温以全小时候家里很穷,几乎家徒四壁,但即使如此,他与村里的村花苏娟依旧谈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是他们村里的第一对自由恋爱情侣。

大家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村里这个最穷的小伙子。

可恋爱是不需要用物质来换取回报的,只要用真心换真心就足够了,于是这场恋爱就从90年代谈到了温默出生,又从温默出生谈到了现在开车驶向家门口。

苏娟也陪着温以全从家徒四壁谈到了如今的富裕生活。

村里人很多人问,当时那么多小伙子喜欢她,为什么在其中偏偏选了一个最穷的穷小子?

理由其实很简单,她听信了当时那个呆傻小子的誓言,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让苏娟幸福一辈子。

很傻也很天真,但温以全真的做到了。

“有点怀念了啊。”温以全缓缓踩下刹车,在地下车库里停下来,目光不时瞄一眼身边的老婆。

苏娟已经年过四十,但身材和脸蛋却依旧风韵犹存,往那边一站,脸上再化点妆,经常和温默出门被认为是姐弟。

“怀念什么?”苏娟往嘴里丢一块软糖,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种口味,温以全会时常在车上备着。

“怀念当时和你刚谈恋爱的时候。”

“刚谈恋爱的时候?”苏娟有些怔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许多,“你是在说我不漂亮了对吧,没有年轻的时候漂亮了。”

说着,她眼底浮现一抹淡淡的失落,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蠢,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哪个意思?”

温以全沉默一会,许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想了一下又重新抬起脑袋,然后下车,走向副驾驶那侧的车门,帮忙打开。

“我很庆幸坐在车上副驾驶的人还是你。”

说完,车上的氛围几乎被冻住了,谁也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说这么肉麻的话。”苏娟没有理会他,嘴里吃糖的速度却不自知地加快许多,一脚迈到车下。

“偶尔也想说点很帅的话。”

“干嘛把头转过去?”

“没有,只是觉得地下车库太闷了而已。”

……

“咋买这么多土豆。”温默拿起一个土豆子,在手里掂了掂,每一颗都均匀饱满,很有分量。

“土豆,便宜,好吃。”

夏怜双手捧着一颗土豆,乖乖地放在水池里洗干净,然后甩干手上的水,一把拿起菜刀“剁剁剁”地切成丝。

听到这话,温默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原来喜欢吃土豆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便宜好吃而已,可能在原本的家里都没什么机会吃到好吃的东西。

“你以前经常吃土豆吗。”他凑过来,在夏怜旁边打下手。

“嗯,经常吃,土豆。”夏怜轻轻开口,“妈妈做的土豆丝,最好吃了。”

话落,她便不再说话,手上动作不停歇。

温默瞥过视线往身边一斜,能看到身边女孩的眼中藏有一抹淡淡的忧伤。

“想妈妈了?”

闻言,夏怜手中的动作放缓了许多,“……有一点点。”

中午的时候与叔父婶婶吃的那一顿饭,与婶婶之间的相处,以及她身上的母系味道几乎让夏怜以为妈妈回来了。

可转念一想并不对劲,婶婶是婶婶,妈妈是妈妈,不可以当做是替代品,那样对婶婶来说太不礼貌了,她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现在的生活对夏怜来说可以说是从未想象过的,在这里过得很开心,有好吃的食物,有爱她的人,还有数不尽的温暖。

只是……如果能把妈妈也一起带过来就好了,想念的并不是以前的日子,而是那个心系自己疼爱自己的母亲。

至于现在,妈妈也一定在天上看着自己,会认为女儿生活得很好,让她也能够放心吧。

“有空我带你回之前的家看看吧,让你也念念旧。”温默随口说道,将洗好的土豆放在一边。

夏怜忽然抬起脑袋,望向他的眼神也都带着几分打量,最后总结出一句话。

“总觉得,温默和叔父,很像。”

“哈?才不像呢,我才不想变得和那个家伙一样。”

“嗯,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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