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
卢则看了眼还在桌案上写写画画的李祈,独自走了出去。
他站在临湖的凉亭上,遥望着南边的山,身上散发着落寞的气息。
这很不卢则。
“卢则你怎么在这啊?”
卢则一愣,循声回头看去,来人正是罗然。
“找我有事?”
“嗐之前你不是让我留意一下李祈吗。”
卢则眉头一皱,“我让你留意李祈?!”
他直觉不对,我怎么可能会让人留意李祈,就算有,也不该会是你这个憨憨啊。
罗然还没意识到不对,继续道:“不是你在我书下留了字条吗?”
“……那那个纸条你可还有?有的话给我瞧瞧。”卢则冷静下来,如果真有人要作妖,也不会那么蠢找一个会随时露出破绽的人。
“……还有,还在我的书下。”罗然有些不解卢则的反应。
……
学堂内光线有些昏暗,人都走光了空荡荡一片。
罗然领着卢则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那本书,取出了那个纸条, 递给卢则。
“你看就是这个。”
卢则拿过来,看了一眼,眉头一皱。
这不就是挑衅吗!
还与我的字迹、言语风格那么像……卢则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人的名字,但又很快笃定的否认了。
没理由会是他,我才是两年前那场比试里唯一的胜者。
不是谁这么无聊搞这出啊?坏我心情。
罗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那…该不会不是你写的吧?”
卢则嘴角一皱,点点头。
“当然不是,不过也没大问题。”
“啊!……哦哦,那就行,还以为我闯祸了。”罗然挠挠头。
“那你之前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和李祈有关的。”
罗然点头,见卢则起了兴致,开口道:“就是昨日你不是没来学堂吗?然后先生带我们去了秋山别院,路上我和李祈凑巧聊上了。”
“然后呢?”
“他问我时菱和你的关系,我觉得他就是吃醋了。见你没来,想你了。”罗然单纯笑道。
卢则一时哑然,无奈叹了口气,明白李祈了的意图。
我说呢,李祈怎么又突然冷淡异常了。原来是你告的密……
为了防止罗然乱说话,卢则有些严肃地看着他,认真道:“李祈可没那么容易动心。你啊可别什么都往外抖,李祈不清楚苍凌的规矩,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罗然一顿,“我明白了。”
将要离开时,卢则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罗然一眼,“对了罗然那你就将错就错继续帮我留意一下李祈吧。以后你要留心一下身边异常的人。有情况的话的话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
“好。”
罗然离开后,卢则眼神自然一沉,将手中的纸搓成一团。
将错就错,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
朝州夜幕沉寂。
容稹最近忙着和苍凌商队打交道,又要盯着朝廷。
如今才得空,翻阅起了据线人来的消息,方知卢则近来的动静。
容稹那叫一个怒啊,猛地拍了一下桌案,“砰”的一声巨响。
“混账!趁我不在竟敢如此招惹李祈。”容稹如墨的黑眸里迸发出骇人寒光,目上剑眉怒挑而上。
门外的薛易景和方既默契地相视一眼,确认过眼神,同时转身离开。
独留容稹一人在书房内抓狂。
良久稍稍冷静下后,容稹看着桌上纸砚若有所想。
晚风吹拂,窗外蝉鸣蛙叫声不断。
案前烛火摇曳,容稹蹙眉坐在桌案前,执笔写信给李祈。但手一直在抖,果然还是被气得不轻。
……
月色皎皎,晚风宜人。
李祈房内
李祈坐在窗边,借着月色,打开了那封信。
看到内容后,哭笑不得。里面除了一些问候和关心的几句话外,其他的简直可用一句话概括——不要沾花惹草。(信尾处还画了一个简易版的面具人眼睛冒火星子的图)
这是吃醋?都知道了?
李祈脸上难抑地浮出笑意,好傻。
容稹想到这,莫名笑了。
蜡油发出“吱吱……”的声响,把容稹拉回现实。
如今信是写了,但没理由发出去。
容稹杵着脸,面露难色。
虽然心里很明白李祈没那么容易动心。但是……
看来得得加快前往苍凌的部署了。
“来人啊。”容稹朝外喊了一声。
立刻有下人候到了门外,“王爷何事?”
“把这封信秘密交给线人,加急寄去苍凌临河府。”
“明白。”
容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卢则我可算也知道了些你的弱点了。
—————
十日一休的旬假终于到了。
卢则想起趣事,一大早便来寻李祈。想带他出王宫外的王都街市上看看。
李祈素来早起,偷摸练功。
大老远就看见了卢则的身影,红衣艳丽惹眼。那人本身那是个张扬美艳的主。
美艳这个词形容卢则虽然有些拗口但很合适。
一转眼,卢则就到李祈院子门口了。
无需内侍指引,便轻车熟路地往李祈房间迈步而去。
远处的李祈不露痕迹的皱了一下眉。
一旁的宗罗则抽了一下嘴角,这小子是谋划了多久啊,这院子完全是按照李祈当年的住处设置的,分毫不差。又是来了、念了多少回才能做到如此。
卢则找不到人,来回走了一圈,还是边喊着李祈名字的。
宗罗注意到卢则要往这边来了,赶紧把一边的器具捡起来,自己也借着这个理由抽身离开。
看在眼里的李祈若有所思。
“李祈……”卢则还再喊。
“……我在这,殿下寻我很事?如此着急。”李祈从后院走了出去,脸色淡淡。
卢则终于见到了李祈,快步走过去,眉眼微弯,“自然是有事寻你啦。”
他眸光无意一扫,发现李祈额间沁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顿时嘴角微微一扬。
“怎么额上还出汗了?”
李祈一愣,大意了。
他立即恢复过来,“啊,我起的早,闲来无事在院子的逛逛,许是早上无风,热出了汗。”
“多亏殿下提醒。”李祈抬起衣袖轻轻拂去额间的汗。
卢则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那你要如何谢我?”
李祈:果然有备而来。
卢则见李祈不答,也不急不恼,又问了一句,“方才在院中隐约看到了一位黑衣男子,打扮不像是苍凌的?不知李兄可知?”
“他是我的护卫。”李祈面不改色,余光中看向了宗罗所在的隐秘角落。
他为什么要躲卢则?难道卢则发现端倪了?
李祈不想卢则把注意力放在宗罗身上,“那殿下想要我如何答谢?但说无妨。”
卢则满意的笑了,“同我出王宫,去王都街市上逛逛吧。”
“这……”李祈有些犹豫。
“不去也关系的。”卢则善解人意开口道没事,眯起碧眸笑了笑。“那不如在你院子里摆一台桌出来,我们玩‘叶子戏’可好?”
不等李祈说话,卢则又道:“两个人玩没意思,要不叫你那位护卫出来,三个人一起。”
李祈依旧面不改色,但心沉了一分。容稹、卢则、宗罗……你们究竟有什么秘密?
“话说你们来了这么多日,我都还未曾见过那位侍卫呢。”
其实卢则当初要求李祈可以带一个侍卫过来,也是有深虑的。他要验证一下李祈当年最“忠心耿耿”的属下——宗罗是否也重生了。
他要是重生了,一定会或明或暗的待在李祈身边。如果真的重生了的话,威逼利诱下或许可以为我所用。那么攻略下李祈,是迟早的事,毕竟他曾经是唯一一个待在李祈身边最久的人。
当年诸事皆是疑点重重,宗罗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内幕。
但据卢则所知,宗罗好像从未出现过,哪怕李祈两年前差点命悬一线。可按那“人”的重诺性子,理应是不会落下宗罗的。
那么宗罗一定也会重生而且还是和容稹一样会为当年的背叛赎罪。
所以现在只有一种可能,宗罗一直在李祈身边,只是我没发现,他也没发现。
李祈不懂卢则的突然沉默,“之前你见过的,我们初次来苍凌时,不就是你和其他苍凌臣子来接的我们吗?”
卢则回过神来,前面的话没听清,但后面的听到了。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你说我去接你了?”
“可能你贵人多忘事。”
卢则陷入沉默,半响才幽幽开口:“那个人和我很像对吗?”
嗯?
轮到李祈不解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卢则的笑自然中带着一丝勉强,“和出去散散心吧。”
声音软了下来,没有一刚才的强硬了。还带着一丝倦意,沿着嘴角,蔓上了眼底。
头发也有些耷拉了……
像金色毛发的狗狗,等着主人抚摸安慰……
李祈被内心的想法一惊。
“你怎么了?”
卢则落寞抬起头,对上李祈的眼睛,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当初,卢则是想来迎接李祈的,但被王后打断了,莫非与王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