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萤忽然就委屈了起来,大着胆子小声道:“可殿下也没说要我啊……”
太子见她还敢顶嘴,被气得低笑了一声。
心里倒觉得,这小东西倒真有点意思。
他脱下了身上的黑狐大氅,抬手披在了陈萤身上,挡住了她暴露在外的雪白肌肤。
陈萤适时低下头,脸上泛起了娇羞的红晕。
陈月如在一旁看着,气得都快晕过去了。
这时候,国公夫人李娩带着乌泱泱一大帮人赶来。
陈月如见到母亲,哭着就扑到了李娩怀里。
李娩心疼地拨开女儿额前被泪水染湿的发梢,抬眸看向被太子从桥边抱下栏杆的陈萤,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太子看过来时,她却收敛了神色:“殿下,这个不孝女就交给臣妇来处置,臣妇一定对她严加管教。”
只要先把太子诓走,她有一万种办法让陈萤彻底死了这条心。
料想太子也不会真为了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个未来的岳母。
可出乎了她的意料,太子还真就拒绝了她。
他神色淡漠,说话的语气却不是在和她商量,充满上位者的威严:“虽然今夜发生的事是她咎由自取,但她毕竟是国公府的庶女,不便闹得太难看。”
李娩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连忙道:
“不过一个耍手段的庶女而已,殿下不必怜惜。若是殿下嫌丢人,臣妇把她送进城外的尼姑庵清修,就是一辈子不让她嫁人也无所谓,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和殿下的这段往事……”
太子还没等她说完,就微冷着声音打断道:“国公夫人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今夜就把她带回东宫。”
闻言,李娩愣怔在原地,陈月如像天塌了一样,脸上血色全无。
太子说话算话,让陈萤去收拾东西,真是当夜就要出发。
陈萤本想回答说她没有东西要收拾,但转念就想到她娘亲留给她的遗物还藏在她那间屋子的床底下。
那个已经破旧的妆奁盒里装着娘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得带上。
于是她向太子福身后,就匆匆往自己那个荒凉寒酸的院子走去。
走了几步后,她忽然又站住了脚步,怯怯地走了回来。
太子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顿了顿问:“你又怎么了?”
陈萤讪讪地一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太子殿下,臣女,不,奴婢不想离开您身边。您可以派人去奴婢住的地方取东西吗?”
她也不傻,知道嫡母和嫡姐杀了她的心都有。
若是她们趁着她回去取东西时对她下手,那她就是功亏一篑了。
太子挑眉,没想到他刚决定留下的小东西事儿还挺多。
但既然都打算要她了,他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自己的女人计较。
他正要找到自己的侍从吩咐下去,李娩就对陈萤颇为严厉地斥责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开口让太子殿下帮你做事?你要取什么,我让人跟着你回去取就是,难不成你还放心不过国公府的人,怕我这个嫡母指使下人偷你东西吗?”
陈萤看了她一眼就飞快地低下头,十分惧怕般往太子身后躲了躲。
太子见她如此,又皱起了眉:“既然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是让东宫的人去替她取,就不劳烦国公夫人了。”
眼见太子发了话,李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陈萤跟着太子去找侍从。
等侍从把陈萤要的那个妆奁盒拿了过来,陈萤一脸珍视地护进了怀里,就安静地跟在太子身后,不再言语。
太子看到她这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心里又是微动。
只是垂下眼眸时,他瞧见她怀里只有一个破盒子,居然就没有别的包袱了,就问道:“你的衣物和首饰呢,都不带去了?”
陈萤低着头默不作声,一旁的侍从瞧见,附在太子耳边低声说道:
“殿下,陈二小姐住的屋子里面除了简单的几件家具外就没有别的东西,奴才都搜遍了,只在箱柜里找到了几件破旧的衣物和不值钱的木簪子。”
像这样的东西,即使是东宫最低等的婢女都不稀罕带的。
这国公府虽然不比东宫,可也是只逊于皇室的勋爵之首了,怎么会如此苛待家中的庶女?
太子听后眸光一沉,转过头看向李娩母女。
李娩心里慌乱,勉强笑着找补道:
“其实陈萤她本来不住那里,是因为前几日她犯了大错,臣妇为了让她反省才罚她去冷院闭门思过。您等等,臣妇这就让人把她平时用的衣物和首饰都招来。”
太子淡漠道:“不必了,东宫不缺衣物和首饰。”
李娩只能讪讪应着,心里百般想着拖延的借口,可太子却带上了陈萤朝府门走去。
李娩母女匆匆跟上,陈月如一直在偷偷掐母亲的手心,盼着母亲能把人留下。
快到门口时,李娩终于想到个借口。
她挡在大门前,颤声道:“殿下,虽然陈萤这孩子不是从臣妇肚子里托生的,但臣妇尽心尽力教养了她这些年,也对她有感情了。”
陈萤听见李娩的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这毒妇竟然敢说尽心尽力地教养了她?
所谓的教养,就是日复一日的虐待和凌辱吗?
眼见太子站住了脚步,李娩拿出帕子擦着眼泪,继续道:
“若是她就这么无名无分地入了东宫只当一个奴婢,说出去未免太不好听。还请殿下仁慈,让她体面一些,等到月如出嫁那一日,一起嫁进东宫当个滕妾吧!”
闻言,陈月如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
母亲难道是疯了,不拦着陈萤去东宫不说,还要给陈萤讨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