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气质神秘的欧洲面孔的男人。
他身着一套深沙色的三件式西装,修身的剪裁完美勾勒出他修长而挺拔的身形;一件别着胸针的浅沙色外套随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黑色的皮鞋在光洁的地面上踏出轻巧的脆响,仿佛一场华丽的独奏,宣告着他的到来。
他耀眼的金发沿左侧发际线被编成精致的辫子,和其余头发一起在左肩低低的用丝带扎成一个随性的马尾;
他有一双天空般的蓝眸,右侧的眼睛被几缕过长的刘海半遮半掩;
他的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使他看上去浪漫又多情,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淡漠。
这慵懒又耀眼的外貌,难道不是阿波罗在人间的化身吗?
金发碧眼的俊美男子以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出了机场。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机场大厅才仿佛从一场梦境中苏醒瞬间沸腾起来:
“我的太阳神啊!刚刚那是谁?”
“这一定是一位银幕巨星吧?!”
“看脸好像不认识啊?也可能是一位外国超模吧!”
“啊、刚刚是不是应该要个签名试试看的......”
......
此人毫无疑问正是刚至横滨的保罗·魏尔伦。
趁法国政府那边还来不及探听到自己的最新情报,他以最快的速度、最昂贵的价格在搞偷渡业务的供应商那边办了一套最高安全级别的假证来到了横滨。
毕竟根据这边的某位情报贩子的反馈,他亲爱的搭档已经恢复了记忆;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想过来给失忆的某人补个刀,那么现在,目标已经完全变了。
他现在就要带走他的弟弟,那个叫做中也的少年。
他的存在已经被兰波他们知晓,从今往后,只有将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能放心。
想要达成这个目的,要做的事有些太多了,完全不是能慢悠悠地坐着货轮偷渡过来的程度了;而且,在兰波已经恢复记忆的情况下......必须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才可以,毕竟他这位亲友的异能力彩画集,正是他最惧怕的那类啊......
......
擂钵街,死屋之鼠的临时安全屋。
几日过去,这间地下室似乎又比之前精致了许多,甚至还多了几幅油画,首领的御用电脑也被放在了一张金色桌角带花纹的古典柚木书桌上。
“我们的贵客快到了。”坐在电脑前的费奥多尔查看了一些网路监控,然后关掉了屏幕,走过去打开了茶壶的烧水开关。
而在此刻的茶几上,正放着一份昨夜刚从实验室弄到的荒霸吐实验的资料,其中还包括了中原中也的身世线索,以及,“黑之十二号”的部分实验资料;
不过,其中,关于所谓“温柔森林的秘密”这一部分,被刻意记载得很简略,只怕真相只存在于主要研究员的脑中吧。
资料他已经备份重做过了,能给魏尔伦看的当然只有其中的一半。
将这些已经备份过的原始资料又递给了果戈里:“尼古莱,这些资料,之后拜托你再送回那个实验室去吧。毕竟,若是让千代桑他们那边真的白忙活一场,只怕要承担过于严重的愤怒呢。”
“哦?陀思君还会担心这种事吗?”随手接过那份资料通过异能黑洞不知扔到哪里去了,果戈里悠闲地靠在那唯一透光的天窗底下的墙上晒着那一小方太阳。
“你不是已经给魏尔伦准备了一个名单吗?如果没有修改过的话,难道小千代的名字不是被你排在了第一位吗?”
“这并非来自什么险恶的用心或陷害,只是在下的好心罢了。”他的确准备了中原中也亲近人士的名单,这是来自那位暗杀王的要求,目的不言而喻。
但是,“那是因为,在那份名单中,千代桑是最有可能成功活下来并阻止魏尔伦暗杀计划的人,名单后面的人可能就因此幸免遇难,这样,不就能避免很多通俗意义上的悲剧吗?”
说到这边,费奥多尔感慨了一下:“这种幸福的奇迹果然还是需要自己努力缔造吧。”
果戈里十分捧场地为这个角度的理解鼓掌笑了出来:“这么说的话,确实是个值得体谅的好办法的样子啊,甚至是唯一解呢。”
......
不多时,他们的贵客便造访了他们的地下室。
金发的俊美男子令这间被精心布置过的房间愈加蓬荜生辉。
省略一切寒暄,在对方简单的说明中接过了那份明显崭新、经过重新编辑的资料,暗杀王先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他以一个闲适又得体的姿势双腿交叠坐在那张栎木丝绒沙发上,开始用一个安静又快速的节奏看起了资料。
翻到最后的部分,他看到了那张自己预定的名单,略感惊讶。片刻后,他放下了资料。
“名单上的第一位,是和你们有什么仇怨吗?”说完,他端起了那只蓝鸢尾白瓷杯,一上手还十分有兴致地对着水晶吊灯的灯光略微观察了一眼,然后轻啜了一口杯中芳香四溢、色泽浓郁的红茶汤。
——还真是十分有格调的情报贩子,和他们那个阴暗的组织名字并不太搭啊。
“只是在下认为魏尔伦先生会更在意这类处心积虑接近的人罢了。”费奥多尔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转过身和斜对面那位客人说着话,室内仅他们二人。
“毕竟,这种形同小偷的异能力者,她的居心不言而喻;却还要装作无辜地用友谊来粉饰。这应当、是您最厌恶的那类人吧。”
室内寂静了一刹,然后魏尔伦轻笑着说道:“没错。虚伪是我最讨厌的东西,用公理来捆绑,用情谊来束缚,不外如是。”
他说着将茶杯放回骨瓷托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看来你很了解我。”
“只是一些例行公事的了解罢了。”椅子上的人仿佛十分荣幸又克制地勾起了一个谦逊的微笑。
相当年轻,就和中也差不多,但是,他的弟弟是五年前才从实验室中出来的,因此还是有所不同......
魏尔伦看着眼前的黑发俄罗斯少年,一心二用地思考着:应当是依靠和情报擭取相关的异能力吧,黑市中不乏这类异能侧的情报贩子。
“既然这个女孩的异能力如此狡猾,为何你却不将她的详细情报奉上?”
“她的资料目前是非卖品呢。”费奥多尔淡定地答道,“而且,查到的资料是不完全的,这一点是能确定的,在下并不知道她手上有多少异能力。”
“哦?”魏尔伦不置可否,“这种长期生活在安逸中的孩子,异能力的数量并不重要。”
“那么,如果我说,”费奥多尔不紧不慢地接过话,“在下并不知道她手上有多少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呢?”
“......”
“的确比我以为的更有趣。”
“那么,除了亲友的彩画集,还有什么?”一个日本人能从哪里去获得复数的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呢?魏尔伦表示疑惑。
“这个问题,连我也不清楚呢,所以才说她的情报是非卖品啊。”
“而且,如此多的不确定,如此的不严谨,若是在下随意出卖这种情报只怕会影响死屋之鼠的名声。”这番话论谁听都只会当他是个单纯的情报贩子。
魏尔伦并不相信他们真的对这个少女的情报掌握得如此之少,但是,不管是利用还是什么......他没有对这个名单做出调整的打算。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问道,“她获得异能力的条件是什么?”
“这个嘛......似乎是只要见过一面就可以哦。”费奥多尔轻声说道,“所以,阁下可不要掉以轻心呢。”
“呵,这样吗?”
反正对于暗杀的手段而言,都没有差吧。——魏尔伦没有多言带着情报径直离开了这里。——因为他的惯例,向来都是,一击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