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第一张写道:寒王夫妇来访夜府,与夜家众人相处融洽。
第二张写道:寒王妃厨艺了得,寒王手工艺绝佳。
几位小姐不禁疑惑了,头两张看起来没什么太过让人在意的消息啊,为何长辈们看完脸上都带着忧愁和震惊。
直到她们把第三张抽到上面一看,上面写道:圣女心悦陶冰,寒王已愈,夜家主母与寒王妃密谋造反。
二小姐看完手忍不住一抖,纸条掉到了地上。
许是命运在嘲讽夜千灯,那第三张纸条飘到了她脚下,她捡起纸条,看着那上头的字,手指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浑身起了寒意,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心口似是堵着什么,难受的紧。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爬到夜夫人脚下,“母亲,你都知道了?”
夜夫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手摸上她苍白的脸,“灯儿,你瞒不了母亲的。”
夜千灯摇着头扑在她身上,哽咽道:“母亲,我嫁,我嫁便是了……”
“不!你不能嫁给五皇子!”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纸条上不是写千灯心悦陶冰?方才还以为她说的是嫁给陶冰,怎么是五皇子!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夜家主蹲在她面前,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沉着嗓音道。
夜夫人没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两边的叔婶和站在后面的小辈们。
“纸条你们都看过了吧……这是今日阿风在府中巡逻时截到的,上头用的是皇族秘钥加盖过的密信。”
众人方才看到后都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眼下得到了夜夫人的确认,心里都清楚,那是传给宫里那位的密信。
还是二婶最先反应过来,疑惑道:“咱们府中的下人大都是家生子,怎会有宫里来的眼线?”
夜二爷稍稍思忖,摇头道:“不,低等杂役,有那么几个是从外头招来的,想必是借此混了进来的。”
“夫人,千灯,你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么?”
夜家主关注的是自家女儿到底要嫁给谁的问题,而不是为何密信会被府里的内应传往宫里。
此时小五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大姐姐她喜欢的是陶二公子,但是她预知到了皇上要下旨把她赐婚给五皇子!”
这句简单的概括,解了长辈们之惑。
三婶闻言霍地起身,看向小五。
“小五,在湖畔时,你和千灯就是因为这个吵起来的是不是,你听到了千灯和王妃说的话?”
小五看了一眼夜千灯的脸色,见她已经不在意这个了,这才大胆道:“昨日婚宴大姐姐就预知到了圣旨不日就会下达,今日王妃来夜府,就是与她商议这个事儿的。”
长辈们转头看向夜千灯,“千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与我们说呢?”
“难道咱们会逼着你嫁给五皇子不成?!”
夜千灯并未接话,只顾着摇头掉泪。
夜夫人把她搂入怀里,替她挡住了众长辈的视线。
“老爷你原也是看着五皇子顺眼不是么,昨日王府喜宴,你就一直盯着他瞧,我见你越看越欣喜,便也跟着瞧,但是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
夜夫人忍住眼眶里要落下的泪珠,顿了顿,再提气道:“五皇子他早就心有所属了!他看上的是自己的皇婶!千灯不能嫁给他!她不能成为皇族的笼中鸟!”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又再次被惊吓住了!
莫说几个小姐们吓得合不上嘴!
就连夜千灯也吓得从她怀里起来,手拿帕子掩住了嘴。
夜夫人没理会他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样子,继续道:“身为女子,年少时我也是经历过情窦初开的,怎会看不懂他看着寒王妃那爱而不得的眼神。
五皇子不过是迟迟回京没赶在寒王之前遇上王妃罢了,若不是如此,如今的王妃就未必是寒王妃了,试问皇族看上的女子哪一个能逃得掉?”
“五皇子岂会对自己的皇婶动手,他的人品还是值得肯定的。”
夜家主为五皇子找补。
“是啊……目前来看确实是的,但若往后他发现王妃就是聚宝楼的楼主呢,钱财迷人眼,他若真的看不上,不代表蓝妃看不上,不代表皇上看不上,即便是为了聚宝楼的财富,区区痴傻的寒王,有什么不敢杀的?”
“夫人!慎言!”夜家主低声喝道。
然而夜夫人今日是怎么也要摊牌了,时间不等人,指不定下一刻圣旨就要来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为自己,只为自个儿的闺女。
她没理会夜家主阴沉的脸色,又道:
“千灯她生来不凡,怀璧其罪,咱们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这才为了她而扩大夜家的脉络,在零释国广收门徒弟子,这些本来就是为了护着夜家不倒而做的,夜家不倒,千灯她才有依靠。
如今却因此而引起了皇上的忌惮,夜家因千灯而起,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沉沦在这些虚名和荣光之中,忘却了起因,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忘却了我们不过是众多世家中一个罢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边千灯好不容易躲过了皇后和太子那一劫,那边皇上又给她下了套。
不是所有闺秀都如千灯如凌栖这般遇上王妃这样的贵人的,王妃心善救了千灯一回,是我自作主张厚着脸皮请她再救一回的。
密信我已照着字迹伪造了几份传回了宫里,指不定皇上已然过目了。
人我也让阿风他们扣住了,关在了密室里头,管家正在看管着。
身为人母,我为自己千辛万苦生的女儿拼一回又有何错?我没错……
但是我有罪,我愧为夜家的长媳,愧为夜家的主母……”
夜夫人诉了好一番衷肠,众人听了不由动容,尤其是几位婶婶,都能理解为人母的难处和艰辛。
夜家主愣在原地,他知她本是个爽快人,但是自嫁到夜家后,为了维持主母的体面收起了自己的小性子,平日里是温声细语,待人极温和的,从不大声说话,就连下人做错了事,她也不会打骂,只平静地说两句便罢了,府中的一切打理得是井井有条,与京都里的官眷贵妇相处也融洽,从未在旁人面前听到她一句不好的。
想不到今日愣是把这么多年来压下的一并爆发开来,把夜家的不堪与将要面临的灭门之祸全都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