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翻了个身把背对着他,又睡了过去。
李洵舟颇为无奈地看着她,缎被在她身上勾勒出了一线旖旎的线条。
他低头看看自己,有些愁闷地望着她的背影。
他未登基前,寂寥的时候一个人会去山上的寺庙,倒不是喜欢参禅悟道,只是觉得那些禅机玄奥,能暂时安心。
住持曾说他私欲太炽,伤人伤己,他寥寥笑过,以为他是说自己沽名钓誉,野心无边。
现在总算明白了。
是情字上太炽。
他斜倚着半边身子,靠在她身侧,在她侧脸上亲了亲,她恰巧转过头,吻便落在了她的唇角。
他悸了悸,扳住了她的脸。
她蒙蒙地一双眼望着他,要开口,却被他堵上了。
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向来说不响嘴,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情不自禁了。
她嘴里有清冽的酒香,还有辛凉的药味。
他浑身燥热,忍不住栗然打了个寒噤。
像沙漠里渴极的人遇上清泉,忍不住俯身掬水畅饮。
浓烈的感情如同那盏炙热的鹿血,混混沌沌间已经袭上脑子。
他迷乱地纠缠她。
她起先还别着脸躲,渐渐品咂出他的柔情,被他挑唆地鼻息咻咻,手渐渐攀上了他的肩头,两臂交叉搂住了他的脖颈,生疏地逢迎。
她醉着,一切全凭感觉,厮磨间嘤咛出声。
他心头的火一瞬燃得更高了。
他酒量一向不错,可如今却像吃醉了一样,轻颤着扳过她的肩背,拢着她往怀里挤压。
他溺在情热里不可自拔。
她是他的解药。
一个翻身覆在她身上,细密的吻从她艳致的唇角一路蔓延至锁骨。
她耸起肩膀缩了缩,肩头从缎被里滑出来,娇致玲珑的模样。
床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他热出了一头的汗,身上袍子穿不下去了,拆了腰带,又抬手解纽子,“哗”地一声敞开胸怀。
一把掀开被子,俯身上去。
肌肤相亲。
喟然一声长叹。
他气息急促地扣住她的腰,手在她腰腹间盘桓着,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他俯在她肩头轻轻啃了啃,她似乎没有察觉。
他有些失望,“常念,你醒醒。”
她脸色酡红,眯缝着两眼看他,似乎不明白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移上去,在她唇上啄了啄,哑着嗓子唤她,“常念……”
她乖顺地“嗯”了一声。
他忍得牙关酸痛,两腿发软,颤声道:“我想要你……”
她迷离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无辜,他有些心虚,伸手蒙住她的眼睛。
“可是你醉了……”
他从她身上退下来,俯身在她坦露的腰腹上亲了亲,没敢再乱看。
垂着眼,快速把她的中衣交叉掩上,腰侧的系带系牢,又一股脑儿把她裹进被子里。
再慢一点,他就要把持不住了。
他坐在她身侧,仰着头深吸了口气。
帐子顶上垂挂了一圈璎珞,底下结着不长的穗子,他呼吸间碰到帐幔,那穗子就微微颤动。
像他不安分的心。
他定了定神,探出胳膊让她枕在颈下,隔着被子拥住她。
“常念,你答应我,不要再想着离开了,好不好?”
她埋头在他脖颈间,没言声。
他勾下头,用力晃了晃她。
“顾常念,醒醒!快答应我!”
常念快被他摇散架了,只觉得这个李洵舟不论梦里梦外都这么难缠。
她半梦半醒,闭着眼睛一味地应承,“好……好……答应……答应……”
他放下心,看着她熟睡的脸,不由地舔了舔唇。
心里冲得厉害,身子还僵着,少不了回去自给自足。
他不能趁她醉酒时占她便宜,他要明媒正娶,绝不能让她再受委屈。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又掖了掖被角后才站起身。
犹不足地望了她一眼,想想还是作罢,撩开床帐退下脚踏。
矮凳上还放着那杯凉茶,他端起来一仰脖子喝尽了,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蜿蜒下去,没有半点用处,浇不灭他心头的火气。
他叹了口气,整理好衣服,转头又把垂落到地上的床帐掖到褥子下,吹熄了架子上的灯。
站在床旁听了一会儿,听她呼吸匀停,自己才转身绕出内室。
拉开门时,顿了顿,又插上了门闩。
倒不是要折返回去,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这样门不闭户地睡在屋里。
他撩起衣摆,躬着身子,从南面的窗子纵身跳了出去。
曹德旺原本立在滴水檐下,听见身后的动静,见他从窗子里跳出来,不由地愕住了眼。
“皇……皇上……”
李洵舟面色如常,负着手慢慢往门上踱,“走,回宫。”
夜里空气凉薄,焦躁的情绪被窗子外的冷风一吹,渐渐平静了下来。
总算没再落雪,道路两边的积雪被踩踏多了,渐渐有些脏污。
江望从宫里出来,骑上马匆匆赶回了潜龙邸。
拿上衣服进了后院,刚打开屋子的门,就被人猛捶了一拳。
江望捂着鼻子把衣服递出去,没敢看她,“又不是我愿意把你关起来的!”
段青一把夺过衣服,背转过身穿戴好了,伸出手就要和他过招。
江望蹭着鼻血躲避,忙不迭拱手告饶,“祖宗,饶了我吧,我又打不过你,除了这个办法,我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困住你!”
段青气得脸色发白,“你们主仆都不是好东西!”
江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吓得忙做出嘘的手势,“你不要命了!”
段青把他推到一边,恶狠狠道:“别让我再逮着你!”
江望没在意她的威胁,追上她急切道:“祖宗,血祖宗!这件事千万不要和顾大人说,皇上和顾大人闹得太僵,对谁都没有好处,你想想,顾大人和你这样的身份,泄露出去,恐怕一天也活不了,皇上能替你们遮掩,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段青迟缓地转过头,冷冷看着他,“我告诉你,我们主子不稀罕你们的恩赐,能不能活是我们自己的事,跟你们没什么相干!”
江望愕然地望着她的背影,等她出门了才敢枯着眉头低声嘀咕。
“反了天了,主子是这样,身边的奴才也是这样,真真是倒反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