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不知道外头把她和济王的关系传到了哪种地步,横竖这次这口黑锅,她不打算自己背。
她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殿下,下官在济王那里,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实在是说不上话。”
长公主没料到还能探听到这种惊人的内情,一时瞠目结舌地望着她,反应过来才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既如此,我知道了,你跟四弟捎话,就说是我不同意搜查,和你没什么相干。”
常念连声说遵命,抬头见长公主突然愕着眼望着门口,不由得也跟着转过头。
济王正站在槛外,含笑看着她们。
常念脑内一阵霹雳闪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长公主忙站起身,讪讪接应,“四弟什么时候来的,府里的人没规矩,怎么也没人通传。”
济王笑着行礼,“洵舟见过长姐,长姐别怪罪他们,是我没让人通传,下边的人办案没忌讳,没唐突长姐吧?”
长公主看了一眼常念,笑说没有。
济王说那就行,“才刚听见长姐让顾大人给我捎话,长姐的意思我明白,驸马的案子我会尽快结案,好还长姐的清白。”
长公主红了脸,赔笑道:“不是我有意阻拦顾大人办案,只是两次三番地来翻查,实在是伤脸面 。”
济王说我明白,“长姐的脸面也是咱们大胤的脸面,我作为亲兄弟,自然要好好维护。”
济王做戏的本事高超,陪着长公主上演了半天姐友弟恭的戏码。
好不容易和这个不甚贴心的长姐敷衍够了,济王辞道:“我会交待下面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来长姐府里来叨扰,驸马的事长姐也不必悲痛,事情既过去了,养好身子最重要。”
长公主边点头边起身相送,“四弟不常来,再坐会儿吧。”
济王说不了,这会儿才转过头看常念,板着脸道:“常念,你还不走?”
她被他这一声常念叫得头皮发麻,别扭地应了声是,转身涩然地朝长公主告辞,“叨扰了殿下,臣这就告退。”
长公主目光古怪地看了一眼济王,点了点头,不无怜悯地看着她跟在济王身后出了门。
济王在前面走得飞快,常念没敢和他搭话,两人一路沉默着出了公主府。
门上等候的千户和番子见了济王,都上前行礼。
济王没搭理,转头道:“本王府上有件东西办案用得上,麻烦顾大人和我一起跑一趟。”
贺彦和身边的千户对看一眼,什么东西用得着劳烦两个主子爷去取。
看看济王,又看看顾总使,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两头都不好惹。
贺彦暗暗思量,这位主子爷别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他觑了眼济王,知道自己这种人入不了他的眼,可若是再闹出当街调戏总使大人的艳文,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家大人。
他身为千户之首,没有不维护自己上司的道理。
贺彦壮着胆子垂手上前,悠着声气儿说:“殿下和大人也出来了半日,不如先回衙门歇着,取东西的事儿,交给属下去办吧。”
济王看了一眼这个不知死活的千户,不怒反笑,“顾总使手下的人,对顾大人可真是忠心啊,一个两个都肯豁出命来替主子出头。”
什么一个两个的,常念知道他是存心拿她手底下的人撒气。
两回了,自己在他面前露了两回底了,说不难堪是假的。
不是她不够精明,要怪只能怪济王人品太差!
厚脸皮,装傻充愣,还偷听人墙角,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让他使了。
她怎么可能防得住!
常念在心里骂了他十八代,又怕他真一时上头,治了贺彦忤逆的罪,忙上前阻拦,“不用,我这就跟着殿下去王府。”
济王见她维护身边人,脸上更加不悦,眉峰攒得老高,撇过眼看她,“这可是顾大人自己愿意的,别回头又怪本王强人所难!”
说罢便翻身上马,等她一起出发。
贺彦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硬着头皮让他们先回衙门,自己翻身上马随行。
济王在前头走,常念在后头咬牙切齿地攥着缰绳,延捱到王府门前,跟着下马进了府。
济王府她是头回来,王爷的府邸不像公主府那样处处都透着繁复精致,济王的院落院落里,各项陈设都少而精,有种极简庄重的味道。
但她这会儿没心情欣赏他府里的景致。
他特意把她叫到府里,没有外人在,指不定憋着什么坏,说不定要和她算总账。
济王府里的下人也精减,从前院走到后院,也没见着几个仆从。
常念暗自思量,要还像上回在宫里那样大喊,估计没人能听见,就算听见了,恐怕也不敢来探听主子的好事。
她抬眼看了看院子的围墙,有点高,要是有人在下面托着点,兴许能翻过去。
济王顿住脚,回头看见她的眼神,森然一笑,“顾大人不用怕,毕竟顾大人和本王都有那层关系了,本王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常念有些气短,在脸上抹了一把,认栽道:“殿下,咱们之间的传言人尽皆知,我若不把你挡在前头,长公主恐怕早就把臣给轰出去了,臣说那话过是为了办案。”
“所以你说你是本王的玩物,还被迫承欢,本王不是也没反驳嘛,只是这种事儿你要是喜欢,往后还是先别往外说,到底得背着点人,是吧。”
“承,承欢?”
常念瞪大了眼,张口结舌了半天,才面红耳赤道:“下官没有说这个词儿!”
济王转身,迈步上了凉亭,“意思都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差得多了!
常念追上他,气闷地吼道:“殿下,咱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您自己心里清楚!”
济王被她吼得站住了脚,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她。
“顾常念,这是你第二回冲本王吊嗓子了,本王宽宏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什么打算,为了自己不担责,就把担子扔到本王身上,顾大人做官做到这般圆滑,属实让本王佩服。”
常念被他说得矮了半截儿,但却不觉得有任何亏心,梗着脖子反驳道:“殿下不是也一样吗,当街猥亵下官,把下官挑到风口浪尖上后又闹得满城风雨,难道不是殿下有意为之吗?”
他利用她,她也利用他。
其实说到底,两人不过是半斤对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