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身份证,这是我的银行卡,身正不怕影子歪,信息真实可查。”
为了自证清白,高林松开始自行翻口袋。
“这是我的手机,这是我出租屋的房门钥匙。经济上我是穷了点,却不会穷了志气和品格。”
掏出为数不多的家底同时,他不忘巩固自己的人设。
“我身上最后一件东西,也是最值钱的东西,是这套师傅传的银针。”
“哦,要说有可能成为凶器的,也就是这套银针吧。”
自嘲着,他顺手打开针馕,方便其他人查看。
他敢拿出来,自然是不怕被人看的。
收回银针用的魔术线是唯一算得上证据的存在,这东西早就被他悄悄扔进了下水道,早不知道飘到哪旮沓了。
心中不慌,脸上就自然,再加上如此坦诚的态度,简直大加分。
大部分人已经相信他是无辜的,也没把那些救人的银针当成杀人的凶器。
“高医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师门下,气度不凡。”
“出门都不忘带着银针,这是随时准备救人的节奏啊,哭死。”
“有这样的男朋友一起出门,根本担不了一点心,就算姨妈来了都不怕。”
“为高医生的清廉高德喝彩。”
“高医生,我有个朋友患有多年隐疾,想请你看一下。私聊,重谢。”
“楼上的又在无中生友了。”
“本人魔都王翰,愿意开出年薪百万聘请高医生当我的私人医生。”
“卧槽,是魔都瀚海集团的王总。”
“王总,你身边还缺人不,我想来试试。”
“被王总看中,高医生要一飞冲天了。”
高林松看不到网上的弹幕,否则一定会同意王翰的邀请。
靠医术结交权贵,本就是他的目的,这些权贵是他爬上当世巅峰的敲门砖,也是踏脚石。
他要只求衣食无忧,去医院上班就行,也能实现财富自由。
但这不是得到神医传承的高林松想要的。
“高先生真会开玩笑,这又不是小说。”
警员队长凭经验和对当下已知情况的判断,也觉得高林松不会蠢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还堂而皇之将凶器拿出来挑衅。
既然这是高林松身上最后一件东西,那索性做个样子验证一番,也在这位医生面前博个好感。
毕竟是人总会有需要医生的时候,一个相熟的看起来靠谱的医生,能够少去很多麻烦事。
于是警员队长说笑着随便抽出一根银针,举起放在眼前端详。
“谁要是有能力把银针用作凶器,我就……卧槽!”
一句脏话破口而出,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这位队长将拿着银针的手迅速收回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去摸腰间的配枪。
自家队长的样子瞬间引起了队员注意,他们同时做出警戒动作,现场气氛瞬间从轻松转变为极度紧张。
变故发生得突然,等到一众警员把手放在枪套上,以战术队形包围高林松后,众人才反应过来。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是警员们有所发现吗?”
“我也想知道,有哪位大佬能出来解惑?”
“我盲猜一波,一定是和银针有关。”
“不会吧,难道银针真是凶器?哪个凶手会傻到自己把凶器拿出来,还要送到警员手里的!”
“这不就有一个这样的傻子在!”
又一波弹幕爆炸出现,和弹幕一样爆炸的,还有围观人群。
虽然他们不清楚情况,但是警员的反应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只要脑子没坏的,第一时间都会选择离远一点,免得等下被误伤。
反应比他们还快的还有杨蓉,她只比警员队长慢了一步,一个大跳后转身就跑,只想离还在懵逼中的高林松远远的。
“我就说,我就说是你干的!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怎么狡辩!”
杨蓉一边跑还一边大喊,要让更多人知道高林松是怎样的嘴脸。
她脸上早就没有害怕,反而多有得意。
其实她也没看到银针的异样,但是这不重要,警员队长的反应不会有假,高林松的震惊和不解也不是装的。
“先生,请你立刻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退后三米。”
告警声将高林松唤醒,他自然也是能看到的,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被随手抽出的银针上,那一抹血渍独有的暗红色是那么刺眼,刺破的是高林松的伪装。
他高林松成了亲自把证据奉上的,涉嫌伤害杀人的嫌疑人。
不得不说,他人还怪好的。
作为证据的银针就在警员队长的手中,众目睽睽之下,高林松有能力抢回来,但是他不敢也不能。
他不敢与官方为敌,这会断掉他的通天梯。
他还需要维持自己的人设,不能表现出半点心虚,因为这会影响到事件平息后,他个人的风评。
这次的事件本是给褚歌准备的处刑场,倒成了他的囚笼。
高林松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上面的血渍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脑中疯狂思考,寻找挽回失控局面的办法和手段。
但是时间和局势不利于他,警员们更不会拖延。
“先生,请你把东西放下。”
警员队长再次呵斥,手仍然没有离开枪套,更是做好了随时呼叫支援的准备。
为了保护证据,他将银针在背后传递给一名警员,小心封存,与另一名警员一起,两人一组先行护送去化验。
这般小心谨慎是对的,当高林松成为嫌疑人后,他手中的那些银针就有了三种不同的含义:
工具、证据和凶器。
之前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眼见变成可能,也就说明对方是有手段的,也可能穷凶恶极,必须小心对待。
如果高林松真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拿着凶器的他随时可能暴起伤人,无论是为了毁灭证据还是为了逃脱这里。
何况事件性质改变后,涉及命案,涉及职责,也涉及立功,处置再严苛点,都不过分。
警戒的警员们,远离的吃瓜人群,冷眼旁观的褚歌,手足无措的高林松,这个魔都的早晨,实在过于精彩。
这一幕的中心人物终于落到了高林松身上,正如他最初的所愿。
可是留给高林松的感觉,是割裂和不真实。
就在沾血的银针即将被送走时,高林松的神经终于允许他有所行动。
“警官,这根针没有问题,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啊!”
他突然有种很荒诞的感觉,化验结果一定是对他不利的。
明明记忆中的银针是干净的,他的行动也没有任何的差错。
记忆和感觉的错乱,使高林松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哈哈哈哈,银针上竟然有血!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会有血呢?”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女人的心脏骤停是我干的吧?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动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我要真做了什么,又怎么会把东西堂而皇之拿出来。”
“只有变态才会这么干,变态享受玩弄他人的刺激,喜欢将自己置身于险地。我是变态吗?”
“显然我不是。”
歇斯底里的吼叫,拿着银针包裹不断挥舞着的高林松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
看似疯狂的背后,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高林松清楚带血的银针不能离开,也想到了唯一的破局办法。
他凶狠地盯着褚歌,口中的话却是对警员们说的。
“你们没有搜捕令,没有权力私自扣押我的任何财产。”
“你们自己在违法,对,就是这样,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还不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呵呵,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官商勾结,你们的出现其实是为了过来帮姓褚的吧?”
没有退路的高林松到了必须搏一搏的时候了。
他想不通褚歌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可以肯定一点,银针上的血就是褚歌弄上去的。
联想到之前对杨蓉的猜测,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既然褚歌早就有所准备,银针、警员,为什么就不能和杨蓉一样,也是准备中的一环。
所以他大胆猜测,勇敢揭露,誓要拿回主动权,用他熟悉的套路来引导舆论,重新站回道德的制高点,搅浑现场的水,为破局创造条件。
他的引导是成功的,人群恢复嘈杂,嗡嗡地讨论起来。
“瓜!大瓜!我说这些警员的行为哪里不对呢!”
“好一出大戏,我悟了。”
“差点被忽悠瘸,幸好高医生及时醒悟,把我们也点醒了。”
“对啊,银针上有血怎么了,看把他们激动的。要是什么东西沾到血就是凶器,那我家里的菜刀第一个不服。”
“这妥妥的钱权交易啊,难怪现在才来,保护伞只在关键时刻才出马。”
“高神医救人还被讹上了,这世道怎么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好人?”
舆论的风向又双叒发生转变,几乎都在谴责警员们的做法。
高林松也适时地表现出无辜与痛苦,不断博取同情。
“队长,现在怎么办?”
警员们脸色很差。
高林松没有说错,他们这趟出警的目的不是在侦查凶案,只是接到报警这里发生了纠纷。
他们可以要求现场的人员配合调查,但当前还不能强制拘捕。
“混蛋!”
警员队长的脸色也不好,他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开始时甚至有些后悔。
很奇怪,从警多年他不应该犯这类低级错误,可是在看到血迹后头脑一热这么做了。
之后的一切是他主动为之,因为凭他的多年办案经验判断,这个叫高林松的小子绝对有问题。
高林松那么重视银针,就决不能把银针还给他,让他有毁灭证据的机会,这是一个老警员的判断。
“哪怕今天过后摘了我脑袋上的帽子,也一定要先把证据留下。”
警员队长一咬牙,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