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于自尽,一个死于病发,若不是过于巧合便是有人为之祸,王卿可得好生查查。”
太子都如此说了,府衙众人纷纷行礼应下。
“你在瞧什么?”萧暮廷见墨焰拿起死者的靴履,在鞋底用小刀刮下了一些官黄色的粘稠液体,装进了一个拇指大的透明带塞的容器里。
“我方才在乌夫子的指甲里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她边说边将瓶子交给宋亚。
“宋仵作可以回去验看一下,说不定是条线索。”
“沈夫人细致周到,老朽汗颜!”宋亚拱手道谢,墨焰给他们治病时留下了不少实用又出乎意料的帮助查案的物件给府衙。如今再多个材质成谜的小瓶子他也见怪不怪了。
墨焰却谦虚的摇头,“尸体运回后宋叔肯定还要仔细检查的,我只是习惯先找找共同点罢了。”
剩下的,分别问询在场众人的事就是衙役去办了,在案件了结前这个考场暂且封闭。
萧暮廷便带着墨焰姐弟乘车回宫。
车上,萧暮廷又和墨焰聊起此事。
“你的判断还真没半点错处,有你在的地方这案件就没断过,这次的事儿你怎么看,会是巧合吗?”
墨焰立刻否定,“必然是人为,且最后查出的结果不是殿下当初带去攀龙山的那些人之一,便是南吾或隐雾城的人。”
“孤那日只带了随身侍卫以及暗卫去,应当不会有细作。”萧暮廷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死,刘芷就在东宫安插了一个叫暗甲的眼线。
若不是上官菲招出来,他的人到现在还未发觉,虽然不是他近身的人,但终究是被人安插了钉子。
还不止是东宫,玉清宫中亦不是铁板一块,他父皇的侍卫副统领以及云西的大宫女春兰,御都府衙目前都还在追捕中。
小明儿安静依偎着姐姐,一边吃点心一边好奇的听着二人对案情的分析。
墨焰回想着今日考场的布置、以及考场周围的环境等,一点不同寻常的事物都没有。
这件案子恐怕不好查啊,就看宋亚是否还能在两具尸体上找到更多了。
她捏捏小明儿鼓鼓的腮帮子,随意的问起考试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小明儿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才回答。
“没什么特别的,有个人不小心碰掉了墨锭这算吗?”
蒙学班考试跟科举差不多,也是要答题书写的。
“然后呢,他自己捡起来了吗?”墨焰也是顺着这话随口一问罢了,都是五到七岁的孩子毛手毛脚在再正常不过。
“没有哦,是夫子走过来帮他捡起来的!”
墨焰点头,那也很正常,若是她也会是如此,省得让孩子弄脏了手再沾到纸张上。
“一屋子孩子应当没能力杀人吧,许是早便有了行动,只是恰好都在今日发作而已。”萧暮廷摸摸小明儿的脑袋。
墨焰也认同他说的,考试那屋子门窗都是掩上的,这边的家属进不去,另一侧又没有门窗,难道是有人从空中做了什么。
她想着不如今夜潜进书院到那屋顶找找看看。
马车刚驶进东宫大门,总管冯海已经等在一旁了。
墨焰见他来回踱步,眉间焦躁,很明显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殿下,您可回来了,方才苏总管过来求见殿下,说是玉清宫里出事了,请殿下过去一趟。”
“出事了?出了何事?”萧暮廷语气严肃起来。
冯海摇头,“苏总管不肯说,想来是有关于陛下的。”
冯海心内以为此事八成跟那个能从天牢出来还能不声不响住进凤栖宫的女子有关。
可是陛下并未公布此女身份,连殿下都当没看见般默认了此事,他一个做奴婢的哪敢多嘴。
萧暮廷皱皱眉头,交代墨焰先回宫休息后,便独自一人坐轿去了萧景元那儿。
还未走进殿门,萧暮廷便远远看到苏胜领着几个小太监在门口苦着脸缩的跟几只鹌鹑似的。
萧景元的怒吼声含糊不清的从殿中传出来,可以断定的是当下他是真的怒发冲冠。
萧暮廷快步走至殿门,阻止了苏胜的通禀,挥手让他们全都退下。
苏胜几人如蒙大赦,即刻便低着脑袋跑开了。
看着一路的狼藉,萧暮廷的眉头越皱越深。
父皇从来就不是急躁易怒的性子,为何短短两日变化如此之大。
书房中,萧景元正将博古架上最后一个花瓶狠狠砸下,看着满屋子都已经快无从下脚了,他才满意的坐下来喘着粗气。
“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将父皇气成这样,可是异族人又叩关了?”天气还未回暖,异族人缺衣少食,南下打草谷是历年常事。
“哼,异族人有何惧,不是有定远将军看着呢吗!”萧景元翻了个白眼儿,对自己儿子说话也没个好脸色,和以往和蔼可亲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亲眼所见的震撼可比听人转述直观多了,萧暮廷径直走上前去细细观察萧景元的面颊,甚至还伸手去检查了下发际线。
“没大没小!”萧景元打掉他的手。
“你真是父皇?”萧暮廷想起裴风那场莫名其妙的法事。
萧景元气的不行,抖着手指向他,道:“你四岁时一场高热三天三夜,我与你母后不眠不休的守着你,最后你是退热了,我与你母后却全体病倒了!”
闻言,萧暮廷总算松了口气,方才他是急糊涂了,墨墨和国师都说了那场法事纯属瞎忙活,母后的回归还是因着她与墨墨来自同一地方且与一般人不同。
“既然是我父皇,您看看您如今这做派,和以前能一样吗?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还不是你母后,朕只是顺应那些老臣的意愿,想往后宫添几个人罢了,她就横八竖挡的!”
“你说什么?”萧暮廷惊的连敬语都不用了。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也想忤逆朕?”萧景元刚平息下去的火苗又开始熊熊燃烧。
“我看你是疯了!”萧暮廷气的都口不择言了,但更多的却是伤心,他的父皇不会这么做,母后离开五年之久他尚且未如此,没道理母后回来了,他反倒要去伤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