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子病恹恹的，干什么都提不上劲。肖闲一脸生无可恋，接过塞西给的药，一碗干了下去。
“伤利加尔的那个蛇……是怎么回事？”她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肖闲心血来潮想出去转转，顺便了解了解公爵府的构造，以备不时之需。
谁料误打误撞地看见一条特大号的白蛇，眼露凶光地朝她扑来。
这下她可慌了，别说现在自己在虚弱状态下，就算不虚弱，对原身莉莉兹的魔法也没掌握的炉火纯青。
她勉强掐了几个光团丢向白蛇，想要抵挡一二。
谁料这点伎俩在白蛇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蛇头一摆就击破了。
这凶兽朝她扑来，张开血盆大口。
肖闲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死定了。
第二个想法就是，死了就能逃出梦魇了，只不过听说蛇是吞食食物。呜呜呜她不要这种死法还不如苟延残喘呢。
下一刻，一道白光闪过，随即传来的，还有蛇牙刺入血肉的声音，以及一声闷哼。
肖闲定睛一看，好家伙，是修安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白蛇被闻声赶来的塞西和各类守卫联合制服，而挡下致命一击的孩子正满脸痛楚，捂住鲜血直流的右臂。
他白净的脸上爬上了诡异的纹路，冒着一股奇怪的黑气。
“这是怎么了？”肖闲大惊失色，连忙拽住闻讯赶来的菲林:“你看看他还有救没有？”
确认了他不会被占魂后，肖闲对这孩子没有了太大的恶意，毕竟还要靠他出去，真死了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脱离梦魇。
“……”菲林看了修安的情况，神色凝重，她说:“没救了，这是您的幻灵宠耶斯特，其毒性几乎无药可解。”
肖闲心中一紧，但还是怀有一丝希望。
“几乎？”她敏锐地抓住这个词语:“不惜一切代价，你有什么法子但说无妨。”
菲林张了张口，然后传音道:“小姐，人多耳杂，先回您的寝宫。”
肖闲揽住了摇摇欲坠的修安，随菲林一起瞬移到寝宫。
……
寝宫
“虽说无药可解，但也还有一个法子……”菲林欲言又止，看了眼神色坚定的肖闲，叹了一口气，说道:“您是耶斯特之主，您就是耶斯特毒的唯一解药。”
“解毒您需要亲自将伤口处的毒吸出，再用您的光明魔法驱除残余毒性，还需要您的血做引子。”菲林说:“我不建议小姐救他，别说您现在的身体虚弱，就真您在全盛时期，救他也是危险重重。一不小心还会染上毒素，轻则昏迷不醒，重则……吐血毙命。”
“毙命”两个字说出后，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扪心自问，肖闲可以为修安做到这个地步吗？她自己也在犹豫，如果真的死了，虽然极大可能会回到现实，但是……
她心中的隐忧其实并不是怕疼。
身死后出梦魇，对身体造成伤害不可估计。据她翻看的古籍记载，好多人都因此失了魂魄，变得疯疯癫癫。
昨天她无聊时看到这里时，打了个寒战。
在第一个梦魇里，她以死逼迫魔王，是问过夹子音，她死后会不会出去梦魇。
夹子音只回答了“是”，没有告诉她还会造成这么大的创伤。所以她一时大意，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因为她潜意识认为夹子音和她在同一条战线上，两个人想敌人都是魔王。
但其实夹子音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疯傻之人好掌控，夹子音想让肖闲死在梦魇中精神受损，他不能直接干预，只能借魔王之手遏制肖闲。
肖闲只要不是真死了，夹子音就不会遭到重创。
所以肖闲此时极其犹豫，自己到底救不救。
救，可能变成傻子。
不救，可能永远出不去。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目前她还没有面临什么大威胁，三寸毒也不足为惧。这两天菲林告诉她，毒药入魂即死，可她压根不是莉莉兹的魂魄，毒药只能让她虚弱，却不能彻底弄死她。
她还有公爵公主庇护，光明神殿还会忌惮几分，林衡南要动手都得掂量掂量。
这里锦衣玉食呼风唤雨，出去提心吊胆前路未卜，所以……
“我救。”
她不愿意活在梦中。而且，这孩子既然与魔王无关，幼年时尚未对她造成伤害，还救了她的命，那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死。
不只菲林震惊，连躺在床上闭目的修安都把眼睁开了，他张了张口想要拒绝，但可能因为太虚弱了，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肖闲低头与菲林准备工具，没有发现修安眸色变成墨绿，正复杂地看着她。
由于主仆契约，如果他想，他可以随时听见肖闲的心声。
她明明知道有多大风险，还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甚至这个人在长大后还害了自己。
“真是……”他在心中轻嗤一声，吐出两个字来:“圣母。”
如果她知道，救她和害她的是同一个。
魔王眸色深深。
救她也不过是看看她眼下如何抉择，甚至连那蠢蛇都是他自己施法弄狂的。她还会像现在一样面露坚定吗？
修安有趣地想，有些期待梦醒的那一刻了。
他的墨绿眸又悄悄转变回去。
这边肖闲不知道魔王心中的言论，她将法器握在手中，朝修安走了过来。
伤口喷涌的鲜血早已被菲林清除干净，肖闲轻轻地把魔王的右臂抬起来，定了定神，低头将唇覆上伤口。温热的舌不小心碰到，轻轻扫过。
魔王的碧眸一缩，他闭上眼，像是要忍住这难耐地痒意。
然后……这姑娘牙齿在伤口上磨了一下。
修安：……还挺疼的其实。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这几年他受过不少伤，甚至严重到粉身碎骨的都有几次。但从没像今天这样难受。
又痛又痒，还微微酥麻的感觉，让他一边想把女孩推开，一边又想按着她的头朝伤口处重重咬下。
肖闲完全把面前这人看作小孩，认真地吸着伤口。却不知道这个小孩心中闪过无数恶劣的想法。
但他面上还是不露什么，嘴角甚至还有一丝浅淡的笑意。
肖闲没有看见，却让菲林医师发觉了，她有些惊讶得看着修安:“你……”
修安的左手食指轻抵嘴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菲林只觉得一阵恍惚，回过神来，突然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肖闲专心致志地吸着毒血，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小插曲。
吸得差不多后，肖闲不敢耽误一点时间，快速用法器凝聚净化术，慢慢地净化伤口上的黑气。
这一弄，就是一个时辰。
肖闲本来身体就虚弱，又耗费了太多法力，时间一长，只觉得眼前五彩斑斓，胸口泛起了恶心。
强撑着把最后一丝黑气清除之后，她喷出一口血，直接昏了过去。
“还需要血作引子……”菲林还未说完，便看见一直气若游丝的幼童睁开了眼，将手指伸到自己昏迷的主子染血嘴角轻轻一抹，然后慢条斯理地用舌尖舔去手指上面的血迹。
“这样就可以了。”
菲林只觉得浑身圣洁的幼童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邪气又蛊惑，他轻飘飘低扫了一眼医师，笑的甜美:“好孩子，你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
菲林的眼睛迷茫了一瞬，口中重复:“什么也没看见。”
“真乖。”
魔鬼赞道。
也不知道在夸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