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结束,小苏返校,回到忙碌繁重的学习中。
不断的作业、考试、论文,占据了她的全部生活,学业的压力很大,小苏深感时间不够用。她每天都好像在追赶着时间的脚步,在和时间赛跑,却怎么也跑不过它的步伐,她一直气喘吁吁,还有些疲惫不堪。
这就得好好说道说道她了。自从秦宇庭在香港机场向她提出明年结婚的计划以来,小苏就像上了发条的闹钟,倍感时间的仓促、短暂。她无端莫名的紧张,有时甚至陷入无法自拔的恐惧中,她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总之,除了恐惧、恐慌,小苏感受不到任何期待的幸福感。
她觉得世界好像突然翻了个跟头,原先看上去美好的事物,现在变得面目全非,陌生不已。就是对秦宇庭,她也倏然间生出了距离感和陌生感,她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总之,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可确定,就像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间,暴雨倾盆。
小苏之前的从容不迫,不慌不忙,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无止的焦虑、烦恼。她身上的压力一天比一天重,她似乎又回到了1996年9月初,在麓山脚下徘徊迷惘,而不知前路的自己。
她跟谁都不能讲,就是徐立维也不可以,她在不停地内耗,跟自己较劲,想要找到最优解,无奈,找不到出路。
她现在一个人居住,自由自在,物质上的丰盈,替代不了精神上的空泛。
周四晚上,练完钢琴,她在电脑上写了三个小时的《云深不知处》,再也敲不下去键盘,她得休息休息。《云深不知处》写了有10万字,她计划至少30万字,还差得远。
她下楼,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红酒,倒了一大杯。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端着酒杯,使劲喝着杯子里的红酒。一杯接一杯,她干掉了整整一瓶,人喝晕了,醉眼朦胧,脸色绯红。
这时,手机响了,她摸索着接通电话。
“喂,哪位?”小苏的声音里似乎冒着酒气,含糊不清。
“是我,秦宇庭。”
“秦宇庭……是谁?我,我……不认识。”小苏懒洋洋的话语里,全是醉意。
秦宇庭听了,心里莫名的一紧,小苏喝醉了。
“小苏,你帮我去书房,取个东西。”
“书房在哪里?”
“在楼上。”
“哦,我上楼……看……看。”小苏站起来,摇摇晃晃上楼去。
秦宇庭确认她在家里,心里的紧张去掉了百分之九十。现在已经晚上11点多,找谁都不方便。
“小苏,小苏……”
小苏一头倒在二楼楼梯处,睡着了。
秦宇庭听不到任何声音,他重拨,再也无法接通。
他不知道小苏是不是摔倒了,所有最严重的后果他都想到了,他再也想不下去。
他立即订票,马上飞费城,他放不下小苏,他只知道,小苏不能有事,如果有事,他不敢往下想。
当秦宇庭推开家门,进到客厅,他没有见到小苏,只看到空酒瓶和酒杯,他立即上楼。
在二楼楼梯转角处,他发现了睡在楼梯上的小苏,她睡得很香,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看来,昨晚她喝得蛮好。他抱起她回房间,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让她好好休息。
书房的电脑没有关,秦宇庭点开,《云深不知处》的文档映入眼帘,已经更新至第50章,字数超过10万。昨晚,写完第50章,小苏应该就下楼喝酒了。
秦宇庭接着上次的读起来,越读,他眉头越紧锁,表情越严肃。
秦宇庭想不到,他随意随口的一句话,竟然引发她如此的恐惧。
小苏将她对结婚的不确定性都写在了《云深不知处》里,她的担忧,她的恐慌,她的无助,所有的不确定性,都坦然呈现。假如两人在一起,他可能还感受不到,正因为两人异地分离,小苏才敢直抒心意。
如果昨晚她没有喝醉,他也没打电话,那这个雷会在什么时候爆?秦宇庭不知道。
既然问题出现了,那就解决它。秦宇庭历来不回避问题,他最擅长的就是直面问题,找出方法,解决问题,绝不拖延。
秦宇庭躺在客厅沙发上,把两人前前后后的经历重新地回顾了一遍。他认定,两人之间没有原则性的分歧与冲突,还是缺乏沟通理解。
这次的责任应该大部分在他本人,他在没有和小苏商量沟通的前提下,擅自提出了结婚的决定,让她惊慌失措,使得她对他们的未来以及未来的生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因为,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根本没有顾及她的感受与想法。他只是在知会她最后的结果,她没有提出异议和反驳的任何机会,因此,她对将来产生了不可逆转的恐惧,她担心,未来的生活不可控,会出现无法预知的局面。而她,又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进行沟通,在他的面前,她永远是服从、妥协的那一个。
由此类推,婚后的生活是否会同样如此,甚至超越现状?因为他的强势,小苏从来不会主动和他提出要求和请求,只是被动的接受他的决定。也许,在小苏看来,秦宇庭于她,和以前她上班一样,她只是他的助理而已,她不需要操心,所有的事情他都为她安排好了,她只要享受生活便好。
这样的生活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吗?秦宇庭问自己,他在反思,他是否剥夺了她的某些自由,她为自己而活的自由。
小苏睡得很踏实,她睡到了周六的上午11点,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可记忆像断片了一样,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闻到了身上的酒味,必须冲凉换衣服。她进到浴室,彻底清洁,换上干净衣服,下楼去,肚子有些饿了。
当她来到厨房,发现秦宇庭正做午餐,她大为惊讶。
“thomas,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所以就回来了。”
“你骗我,你说过要差不多两个月才回来的,结果一个星期不到,你就回来了。”
“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那还用说吗?”
秦宇庭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抱住了小苏。
只有此刻,他的心里才真正踏实,放心。
他俩的对话,今天必须进行,而且,一定要解决问题,把她心里的担忧和恐慌彻底清除,把今后的生活好好理清。
生活就是不断地解决问题,日子就是一天一天过的,两个人的问题不复杂,只要静下心来,就能好好地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