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扫码，转账，谅解书签字，五分钟不到，付航从始至终没有看微醺男一眼，倒是向平头民警道了声谢，正准备驾车离开，就听平头民警指了指大院旁边的一个接着长水管的地方对他说道：
“那里有抹布，还有个冲水管，赶紧先去把车里清理一下，等下再到外面洗干净点，你们靠这个赚钱，有味道怎么行。”
付航也没再见外，简单清理完车内的呕吐物，又把地面打扫一遍，扭头钻进车里，打开车窗启动空调，开着外循环一脚油门，驶出了派出所大门。
“哥几个，一点钟洋洋餐馆集合。我请客，心情不爽，碰到一恶心人的玩意，半个月白干，见面再说。”
付航朝群里丢了个语音，群里就四个人，王斌，何森，陈坤，都是开网约车的，也都是付航多年的好友。
王斌跑车之前在某通讯公司上班，给公司领导开车或接待用车，正式工都不是，属于是外包，就一个五险，工资低的可怜，两千出头，唯一的油水只能靠每次出车多报一点公里数，再从油卡里挤出来给自己车加油，多出来的卖给别人，遇上车子维修，和修车厂通通气拿点回扣。一个月折腾下来也就三千来块，平日里不出车就在公司里躺平，有时候一天下来没活，上班睡到下班，按王斌的话说，在外面风风雨雨久了也累了，这里没什么钱就图一个五险，工作还算轻松，这种悠闲清贫的日子没过几年，公司的车差不多都要淘汰掉换新车，修车费回扣这两年是指不上了，公司针对出车公里数问题也加强了管理，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工资更是雪上加霜，他索性不干了，把自己的油车卖了分期搞了台电车，跟着付航何淼跑起了运输行业。
四个人里面最早跑网约车的是何森，他破事最多，之前干外卖，自吹河东单王，一个月随便七八千轻松能过万，骑车送外卖赶时间，不小心摔过两次狠的，有次还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一米八的个头，长得人模狗样，和付航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一有妹子在，屁都放不出一个的那种，属于是恐女症晚期，但几个里面最闷骚的也是他，没少拉着付航他们去找小姐姐谈心，每次其他人玩的不亦乐乎，就他缩在一处好像很害臊的样子，一首接一首，一个劲的唱，弄得旁边的小姐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嗨也不是。
“哎没意思，还不如去洗脚按摩。”
每次从KtV里出来，他永远都是这句话，过不了几天又窜着付航他们去喝花酒，后来经不住他妈唠叨，也是到岁数了，相过几次亲，妹子嫌他跑外卖这个职业不好，觉得他不是一支潜力股，都果断选择放弃对他的一往情深，估计是受到了刺激，没多久他外卖都不跑了，说要改行，死也不跑外卖了，又说不知道干什么，决定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结果天天跑去麻将馆打麻将，付航他们没少劝他，他的理由是打麻将能赢钱还管饭，结果没出两月输个精光，别人说跑网约车赚钱，他就找他妈要了几万块钱付个首付跑起了网约车，说的是全款买车差点钱，只字没提打牌输精光的事。
陈坤是最后一个跑网约车的，之前在一个文化公司做视频制作兼摄像，之前接一些公司和官方的项目做，近几年自媒体文化公司如雨后春笋，卷得陈坤经常向付航他们抱怨说竞争太大压力不小，某音火起来后公司也是着重分出几批人准备打造不同的网红团队，三人一组，陈坤就在其中一组，做了很多文案一直没有水花，公司上头也不愿意再多花钱培养他们这一支，慢慢的这个团队被边缘化，天天看别人脸色，收入上还做了改革，一部分工资变成与业绩挂钩，每天心力交瘁，收入还比之前少，终于一次宵夜醉酒之后，也是没经住付航他们几个的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当个体户！第二天就去辞了职，拿出不多的存款首付一台电车也跟着付航他们挤进了网约车大军。
他们几个没跑网约车之前，洋洋餐馆就是他们吃喝玩乐的老根据地，开在河西老城区一条主马路上，平时只做夜宵，很多夜班出租车司机都在这里聚餐，价格实惠分量还足，老板是正宗湘菜师傅，不善言词却炒的一手好菜，胖嘟嘟的和蔼可亲，大多时候见到他都是在那里颠勺，每次见付航他们过来，再怎么忙他也会扭头笑着和他们打个招呼，老板娘很热情，招呼客人忙里忙外，嘴巴很甜特会说话，算账抹零很懂处事，身材无限接近她老公，很多厨子和厨子老婆身材都比较丰腴，好像再怎么艰难的年代，厨子都不是第一批饿死的，付航他们去的次数多了也知道老板娘就叫洋洋，也许这就是属于平凡两口子之间的浪漫吧。
潭州市不大，分新城、老城、开发、高新，四个大区，新城区和高新区属于河东，老城区和开发区属于河西，湘江从中间淌过，把河东河西分隔开来，护潭广场路派出所离洋洋餐馆不远，不到三公里路程，从派出所出来已经过十二点了，约在一点集合大家都有时间赶得到。
“咋啦这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玩意恶心到你了？赶紧展开来说说。”
点开王斌语音，一股急躁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航哥，出啥事了？”
陈坤也很快关心过来。
“什么情况啊。”
何森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扔在语音里。
“碰到一个酒醉鬼吐我一车，没要到洗车费还搭进去三千八，哎，见面再说吧。”
从派出所出来，右转进辅道，开着左转向灯并入主车道，在红绿灯处停下，付航回了个语音。
“是不是那个酒醉鬼不肯给洗车费你揍他了啊，这种人就该揍，吧唧吧唧…”
王斌嚼槟榔的声音很大，都大过了打抱不平。
“爽是爽了，但这也太亏了吧，打的很严重吗？”
陈坤打的字，应该是刚接了个客。
“那搞毛哦，三千八要踩半个月才回得来。”
看样子何森也很闲。
“哎，见面再说吧，我现在去洋洋餐馆等你们，我擦，拐早了。”
开车本来就不能分心，一边发语音一边开车分了神，在一个没有红绿灯的路口付航跟着转向灯往左拐了过去。
“我在河东，反正没生意，我现在收车，马上过来。”
王斌立马做出回应。
“拐哪去了呀，心情不好开车更要注意啊。”
陈坤打字助兴。
“半个小时没接单了，没意思，我也现在过来吧。”
何森懒洋洋的说道，除开陈坤，这两人好像压根就没在意付航拐去哪里，只要没死就行。
“好的，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