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说不上有多长的走廊，承载了不知多少的悲欢，这些悲观说小也小，尽是些所谓的小孩子间不重要的胡言乱言，这些悲欢说大也大，能让那些自认为已经脱离了幼稚的大人们在脑海里重走过往的时候，不禁久久驻足。
彼时人间有残雪，天上有流云。
李鑫走在回三班的路上，手里捧着的杯子只接了不到一半的水，张怡宁因为体育课的缘故已经半死半昏在了座位上，没有陪着她出来。身侧无人，尤其是耳边少了那些半开玩笑的调侃，竟觉得有些寂寞。有些话，她表面上不爱听，心里却喜欢得不得了。
少女的心思就像怀里的半杯水，远远看着，什么也看不出来，揣在怀里，才知道晃得有多厉害。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二班教室，李鑫放慢了脚步，目光从前门跳了进去，光明正大。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女孩觉得没有。
目光在熟悉的位置逗留片刻，熟悉的人却不在那里，李鑫的视线开始变得慌乱，注意力在那个位置的周围来回乱蹦。
换位了？
“戳一戳”怎么没坐在第一排？
......
两步的时间，足够李鑫从二班教室的前门走过去，也足够让原本清晰的头脑乱成浆糊。她快步走到后门，视线小心地探出，这一次，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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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班教室里，一支笔掉在了桌子上，在它主人短暂的失神过后，又被重新拿了起来，继续在指尖转动。
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也是一件在男孩眼里比天还要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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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班后门，这个地方来了位久违的老朋友，一个高大的男孩，他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
她好像......不太喜欢见到自己。
故地重游的人难免激动，起初，他一直紧紧盯着走廊远处，过了会，改成时不时地望上一眼，男孩的急切显露于眼。可渐渐的，他看过去的频率越来越低，目光越来越久地停留在天花板上，沿着砖块的缝隙游走，漫无目的。再后来，已经把天花板看了个遍的男孩转过身去，两条小臂叠在窗户沿上，额头抵着玻璃，数着来往的廖廖行人。
再胆大的男孩也有害怕的东西，他害怕，怕他看向她时，她也在看着他，也怕他看向她时，她并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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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第二节晚自习，李鑫从桌洞里拿出一个记满了错题的笔记本，放在桌角，继续做着其他的事情，偶尔抬头，看一眼教室前面的钟表。
“我要去办公室问题。”李鑫手上拿着笔，胳膊肘轻轻地碰了一下坐在身边的张怡宁，小声道：“你去不去？”
“行。”张怡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走吧。”李鑫刚拿起放在桌角上的笔记本，正要起身却被张怡宁摁住，“怎么了？”李鑫疑惑地看着张怡宁。
突然想到了某些事情的张怡宁一只手按着李鑫肩膀，一只手托着腮，侧着脸看向李鑫，眼神玩弄，“几楼办公室呀？”
李鑫赶忙翻开错题本，上面满满的全是物理和化学题目，有图有字，红蓝黑三色均有，空间不够的地方还粘贴了附页，十分认真用心，“二楼办公室，我要问物理和化学，太难了，上课讲的那些题我都没听懂几个。”
“哦~”张怡宁嘴角抬起，长长的尾音被刻意压低音量后显得更加挠心，“去二楼办公室还有别的事吗？”
如同嘴硬的小偷被逼着看高清监控回放，李鑫抿着嘴，眼睛悄咪咪地看一眼张怡宁，对上了那双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就迅速低下，眨巴着眼，瞧着手里翻开的的笔记本，也没看字，也没看图。
“真拿你没办法。”张怡宁放下了按着李鑫的手，从桌子上随意拿起几支笔，“走吧，真是跟当妈一样。”
李鑫如获大赦，嘟着嘴，埋怨似地用身子撞了一下张怡宁。
张怡宁放下手里的笔，双臂抱胸，似有不满道：“就这态度的话，我可就不去了。”
“别别别，我错了，求你了，你不去我一个人怪慌。”李鑫双手夹着本子，呈祈祷状，见张怡宁还是不为所动，一咬牙，“我给你磕一个。”说完吧唧一下以头抢桌。
李鑫的额头磕在桌子边的书本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从速度来看，那一下力道不轻。
张怡宁趴在桌子上的李鑫哭笑不得，“好，我去，真是服了你了。”
闻言，李鑫抬起头，捂着额，眉头皱着，两眼又哀又恨地盯着桌边，看不出有什么高兴的情绪，看来刚刚的那一下，确实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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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办公室，五六个老师待在里面，张怡宁环顾了两圈，她们的物理和化学老师都不在，她看向李鑫，只见李鑫站着不动，两眼呆呆的。张怡宁跟着李鑫的视线看过去，顿感无语，手绕到李鑫背后，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小声道：“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这可是办公室。”
李鑫转过头来，看着张怡宁，一只手不知不觉地绕到她身后，用差不多的力道也戳了一下。
张怡宁一愣，眼前的李鑫向后退了一步，一个短发遮耳，面带微笑的中年女性坐在从窗户数起第二个位置上，是李珊珊，她们以前的物理老师，此刻正好奇地瞧着两人。
李鑫边走边跳地靠到李珊珊身旁，笑着说道“老师好。”然后又凶巴巴的指着跟过来的张怡宁，打着小报告，“老师我跟你说，张怡宁她刚刚都没认出你来。”
“哎~”李珊珊叹了口气，忧伤地看着张怡宁，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才过了多久，就认不得我了。”说完，又是一声夸张的叹息。
“老师我没。”张怡宁赶忙解释道：“我刚刚没看到，不是没认出来，老师你别听李鑫妖言惑众。”
“你俩来干嘛？”李珊珊注意到了李鑫手里的本子，亲切地问道：“问题吗？”
“嗯。”李鑫点点头，把本子翻开。
“哎呀！”李珊珊接过本子，一边翻着一边赞叹道：“女孩子做事就是细致，不跟那些男生似的，静不下心来......真好呀，要是其他同学也跟你一样该多好。”
李鑫连忙摇着头，眼睛却笑成了月牙。
三人边上的常遇春摘下已经不热了的灸疗仪，靠在靠背上，缓缓睁开眼，适应着室内的亮度。
“......也有例外，常遇春就能静下心来，沉得住气......”
睁开了眼睛的常遇春闻言转过头，礼貌地笑了笑，朝李鑫和张怡宁打了个招呼，如有春风过平芜，近处远处尽花开。
李鑫微微抬起手，举到脸下，轻轻地朝着常遇春摆了摆，可常遇春已经回过头去，打开了电脑，没有看到。李鑫做贼似地把手放下，背在身后，两只手的食指扣在一起，荡着秋千。她没有沮丧，没有失望，反而笑靥如花。
大家都说女孩子很麻烦，我觉得倒没有，看看，只是一个人的一个笑，她就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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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班教室里，第三节晚自习，一个女孩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靠近九点，还有四五分钟就要放学了。女孩望了望前面，瞧了瞧后面，把手伸进了桌洞的最里面，拿出了一个封面绘着山花烂漫的本子，她翻到最新的一页，侧着脸趴在桌子上，落笔无声。
11月12日 星期二 晴
体育课看到“戳一戳”了，跑得真快，太厉害了吧！（*o*）
晚上去办公室，“戳一戳”刚好摘下仪器，他的眼圈都被熏红了，好好笑，嘻嘻嘻~
2024年8月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