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声震耳欲聋,滕子贤面目狰狞地抬头,就见到那个荒谬的少年爆射而来。
这一瞬,他浑身的汗毛炸起,仿佛被骇人凶兽盯上一般,心中警兆疯狂涌现。
逃!
快逃!
他的心底蓦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血红的世界里,少年平静的面目仿佛根本没有受到方才符箓殉爆的攻击,而出现任何情绪波动。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滕子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玉莲挡在身前,散发出七彩的光芒,在空中形成一道薄膜。
但他却并没有因为屏障显现而放松下来,反而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蓦然从他的胃里泛起,此刻仿佛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雷法……”
话音还未落下,王守庸的手掌就攀附在了薄膜上。
“……万临!”
嘶啦!
薄膜撕开,王守庸的速度丝毫未减,瞬息便弹射到了滕子贤的身边,在对方惊恐愤怒的眼神中,再次轰出了一拳。
雷鸟自玉莲中腾出,尖锐的啸声响彻云霄。
雷电灼烧着王守庸的皮肉,在短短一刹那便烧焦了衣物,穿透皮肉,让王守庸的手臂都出现了一些酥麻感。
但王守庸的拳头,还是一往无前地挥了出去。
这一次,他嘴唇翕动,一股嘶鸣声穿透滕子贤的耳膜,又仿佛穿透灵魂,直达滕子贤的脑海。
于是滕子贤动作一滞。
【无声胜有声】+【啸月】!
滕子贤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这便是王守庸的机会!
轰!
一声爆响,拳头前方忽然出现了滕子贤的玉莲,于是王守庸的拳头,便与玉莲狠狠地相撞在一起。
咔嚓……
拳头与玉莲相撞的地方,忽然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宛若蛛网一般的缝隙。
一拳下去,玉莲几乎碎去。
然而王守庸平静无波的脸,此刻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眉头皱起,将要挥出第二拳的时候,滕子贤便回过了神来,猩红的脸上,狰狞的沟壑遍布。
“三千符爆!”
话音落下,密密麻麻的符箓便仿佛跨越了空间时间,忽然出现在了王守庸的身侧,其上的每一寸纹路上,仿佛都在闪动着光芒。
危险的气息,骤然弥漫。
王守庸的眉头紧锁,抬起头来,烦躁地看向踉跄后退的滕子贤。
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先前那个被他杀掉的道莲宗弟子也是,滕子贤也是,手段古怪,却没有任何天地之气的波动,同时又给他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尤其是这种符箓,随便拿出一张,竟然就似乎比得上寻常化气全力一击。
千思万绪涌起,眨眼之间,符箓便已然闪出了耀目的白光。
“小心!”王守庸的身后,忽然响起了这道声音。
一道青色的圆环,突兀地就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与此同时圈住他的身子,又是那种熟悉的薄膜环绕他的四周。
王守庸回头,就见到白青雪五指微张,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神视死如归。
这一瞬,王守庸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挑,伸手便抓住了裂纹满布的青色圆环。
紧接着,狠狠地将青色圆环掷出了百丈开外,宛若炮弹出手,直冲滕子贤的面门。
“我不需要。”
下一瞬,无数符箓爆炸。
轰!
气浪狂涌,烟尘漫天炸起。
滕子贤被圆环击中,竟然硬生生被削去了一块血肉,露出大半个头骨。
但圆环去势已尽,一击过后,便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远处的白青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血雾在空中升腾。
看着远处爆炸出的蘑菇云,她目眦欲裂!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武夫要将自己好不容易送去的法宝丢掉,这分明可以替他挡下这必死的一击。
虽然这一击下,自己的本命法宝恐怕也会碎去,但总好过丢了命吧!
滕子贤望着远处爆炸的烟尘,狰狞的脸上终于涌现出了难以自已的笑容,咧开嘴,被撕去了面目的痛楚,也掩盖不住他此刻的狂喜。
“哈哈哈哈你中了!”
“你中了!”
滕子贤狂笑,脸上浮现褶皱,鲜血便在肌肉的挤压间潺潺流下,“区区武夫,还敢抗衡我道莲宗符箓,连灵力都无的贱民!”
“哈!”
“哈哈哈该死,我早说你该死!”
“死吧!”
痛楚,愉悦,劫后余生,反杀,大仇得报!
这一刻,无数情绪涌上滕子贤的脑海,令他心底的某些情绪无限放大,所以再搭配上他失了面皮的脸庞,此刻,他的面目颇有些癫狂。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滕子贤知道自己赢了!
在他的三千符爆前,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那符箓,是他多年的积攒,更是他灵力的极致释放!
即便方才的那个少年再古怪,再不像一个武夫,再有各种奇异的手段,在如此众多的符箓阵法下,便不再会有存活的可能。
他死了!
“哈,畜生一样的家伙!”滕子贤眼球都在颤动,狂笑着。
烟尘逐渐散去,土石从空中簌簌落下,仿佛下了一场灰蒙蒙的雨。
一切似乎都要尘埃落定。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边,忽然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我中了什么?”
滕子贤瞳孔剧缩,不可置信地回头,却看见了一张完好无损的平静面目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镜花水月】!
噗嗤。
滕子贤低头,少年的手掌划破了他的血肉。
“玄罡……”滕子贤刚想运起灵力,刚准备有所动作,却又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恍惚。
然而这次与方才仿佛听到什么声音一般不同,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身子正在向上漂浮,迅速脱离了某种桎梏,来到了高空中。
在高空中,他低下头,便看见王守庸将自己的手掌刺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他宛若是一个旁观者。
王守庸抬起头,莫名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一息,两息……
他的身子一沉,下一瞬,睁开眼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胸膛一股前所未有的刺痛传来,像是有什么粗暴的事物一股脑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愕然而又恐惧地低下头,就看见了王守庸血淋淋的半截手臂。
然后这半截手臂向外一扯,便连汤带水地,完整的手臂抽出,牵连出了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鲜血潺潺流下,就像瀑布。
扑通,扑通。
滕子贤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