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藕以为此时的三伏不足为惧,想着以三伏的脾气,自己若真打败他,一定能让他另眼相待,故而一开始斗志满满,勉强与三伏打个平手。可随着时间推移,二人过了百十招后,鲁藕渐渐处于下风。
她不敢松懈,全力应对,可稍有一丝漏洞便被三伏重击打落,如此几回下来,鲁藕再也起不来了。
她被打倒在地,脑袋嗡嗡作响,意识一片空白,直到周围传来那两个骷髅怪欢呼的声音,才猛然回神。
所有的信念在这一刻被粉碎,鲁藕不可置信地看向三伏:“为什么?!你又是这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很可惜,现在的你实力与我相距甚远,欢迎你下辈子迎头赶上。”三伏举起弯刀,走到鲁藕面前,毫不犹豫地挥刀,鲁藕绝望地闭上眼。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气从天上蹿来,袭向三伏。
三伏挥刀横挡,两股气流相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颤,三伏的衣摆绽开,垂下之际,无数火蛇冲天而去,缠绕着那团黑气。
黑气散去,恶鬼之形显现。
“你竟然还没被带去阴曹地府。”三伏挑眉,虽然已经在两个骷髅怪口中得知这鬼还活着,但当真看到时,三伏还是不由得为之感叹。
不得不承认,这鬼当真有几分本事,都被请雷之法伤成那样了,还能躲过阴间使者的抓捕。
若真活着,说不定这鬼能成为他漫漫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对手。
“老子就是下地狱,也要先把你一并带走。”恶鬼长相魁梧,打架依靠的却是他的十根利爪,那指甲有男人小指长,爪白如雪,最适合以鲜血点缀之。
周围气息微动,还有敌人,两人俱噤声。
三伏屏息凝神,手中弯刀发出嗡嗡的鸣响。
“窝草,哪个狗娘养的,竟然玩这种阴损的招数,在这布下了夺命阵,一旦结成,天王老子来了都得被扒层皮,快跑啊!”恶鬼抓起三伏的火蛇就往外跑,快到只剩下一丝丝虚影。
俩骷髅眼见没人管他们,正要溜号,被人参宝宝一须须一个提进了屋子。
屋下剩余的火蛇感应到妖类入府,纷纷躁动起来,地面温度逐渐飙升。它们想要探出头将入侵者一口吃掉,被人参宝宝废了好一番口舌才劝住。这些火蛇还怪机灵的,比它们主人听劝多了。
三伏亦施法离开,离开前,他惊奇地发现鲁藕竟然不见了。
出阵时,三伏听见空中传来女子得意的嘲讽声。
“都说了让你好好读书吧,这种这么容易被识破并且破坏的阵法,最适合用在你这种文盲身上了。”
三伏:拳头硬了。
他快步进屋,就看见温致坐在台阶上,双眼紧闭,乖乖地等他。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温致知道是三伏回来了,小跑着朝三伏的方向而去,一个没刹住脚,撞到了三伏的胸口。
“好痛。”温致痛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太疼了!
“你没事吧!”三伏将弯刀随手丢到脚边,弯下腰检查温致的额头,不看不知道,这么轻轻一撞,竟然给撞出了个大鼓包。
温致被三伏半抱在怀里,只觉得脸上什么东西硌得慌:“我现在可以睁眼了吗?”
“当然!”三伏说话向来脑子跟在嘴巴后面跑,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完全忘记自己的“神装”还没换下。
温致一睁眼,就看见眼前密密麻麻的宝石,在烛光的照耀下,宝石差点闪瞎温致的眼睛。
“你抢人家矿了?!”温致不可置信地从三伏的怀里挣脱出来,终于看到了三伏的全貌。
看到三伏全貌的那一刻,他又钻回到三伏的怀里,狗狗一样地猛嗅了几口,而后震惊地看着三伏。
三伏的样子虽然变了,是温致完全没见过的,但声音没变,气味也没变!
这厮不但胸前用了大量宝石装饰,头冠、耳饰、护腕乃至鞋子都有宝石点缀,每一颗温致虽然都叫不上名字,但都精美地让人挪不开眼睛。
“所以你不叫容与,你是三伏?”温致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超级疼,没做梦,“你这么富有,怎么还和我装穷啊,你随便抠一块宝石下来,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啊。”
三伏笑道:“我是三伏,也是容与,除了样貌是假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没装穷,我是真穷啊。
我那无用的手下,趁我虚败光我家财,只有这一身战袍没被祸祸,这上头的宝石可不能抠,每一块都是我打败一个对手后奖励自己的奖品,这浑身亮晶晶的,是不是很闪,看了心情非常愉悦?”
亮晶晶的东西他最喜欢了,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想要把他的一切都变成亮晶晶的。想当初为了给温致报仇,三伏取舍了半天,最后舍不得抠衣服上的宝石,将刀柄上宝石抠下来才做的局。
那宝石活生生离开的滋味,比杀了他还难受,他那时差点就想停止计划提刀去直接砍了小胖子一家得了。
三伏颇为自豪地向温致展示他的衣袍。
那衣袍看着比三伏人还重,当真是揣了个金山在身上啊。
三伏不但不嫌重,还打算今晚就抱着这身战袍睡觉,温致呵呵两声,不予回答。
还好家够大,不用睡一个被窝,不然被那衣服裹着,今晚不是我死就是我死啊~
温致如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平静下来后,俩骷髅怪如实交代了自己是怎么被抓,又是怎么遇到鲁家兄妹的全过程的。
鲁家兄妹家中遭变,来了一个坏仙家,鲁家父母好酒好肉招待,结果那个仙人反手灭了他们全家。
鲁藕全力阻挡,才为鲁家兄妹换得一线逃生的机会,结果半路上非常不走运地遇到了他们俩,最后被窃取记忆后,活生生剥去皮囊,刮去血肉,成为路边的无名白骨。
噩耗奈何至,哀痛彻心扉。
温致立在原地,呆滞了许久许久,待意识回笼时,眼泪已经挂满了脸。
怎么白天还鲜活的人,晚上就成了一堆白骨呢?明明离别时说了回见的,怎么就成了永别呢?
当年,爹娘也是这般,说有数十位人被困在了山里,雨势大得离奇,家家都装作没看见,爹娘身为村里年富力强之人,自告奋勇说去接那群人回来,让他在家等他们,去去就回。
后来,那群人回来了半数,温礼却再也没有爹娘了。
温致的鼻子好酸,喉咙好痛,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时隔多年,离别怎么还是这么痛啊。
三伏书到用时方恨少,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无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想要抱一抱孤独地站立着的可怜小孩。
如此想着也便如此做了,三伏脱下他的亮闪闪的战袍挂在石灯笼上,只着了一件素色的里衣,从背后轻轻抱住温致,用自己的体温无声地温暖着不住颤栗的温致。
抱着抱着,三伏忽然想到,温致区区凡人,也会生老病死,若有一天他也死了……一想到这,三伏心里就堵得慌,这种前所未有的窒息,让三伏第一次感受到危机感。
“你可知那坏仙者是谁?”人参宝宝不知何时爬到温致头上,坐在温致的头顶,双须环抱在胸前,其它须须则无声地在为温致按揉穴位,舒缓温致的情绪。
“好像叫……”
“元荷衣!”
两骷髅怪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