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的雪梨被这个军人像纸鹤一样折来折去,她也稍微发挥了一些主观能动性,直到两人跟纸鹤一样翩翩起舞,飘飘欲仙。
冰冷的夜也变得火热起来。
………………
雪梨穿越了。
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十几岁的小孩子,正躺在一家豪华妓院里,她头痛欲裂,眼皮似有千斤重。
白姨断定她活不过今夜,一脸愤愤不平的和春柳抱怨:“这个短命鬼,白白浪费了我两年的栽培,还没梳拢(开苞)就病死了!这几年吃我的喝我的,一个子儿的花红都没给我挣回来,这个小贱货可花了我足足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要不是看她长得漂亮,打算捧她做院首……足足二十两银子打了水漂……”她的声音渐行渐远。
还把伺候的人和汤药都撤了,只留她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等死。
可怜的女孩当然已经一命呜呼,要不自己这个祖国的大好青年怎么会穿过来呢?
自己本来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家庭富裕,父母恩爱,这辈子受过最大的苦就是学习的苦。
好不容易考上211大学了,学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服装设计专业,寒假和同学去旅个游,爬个山不过分吧?
谁知道这么倒霉,那个小陡坡,自己三个同学都爬过去了,只有自己不知道哪只脚一滑,就掉了下去……
再醒来就穿越了,浑身酸疼,渴得要命,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了眼睛,整个屋子冷得像个冰窖,一个人都没有,别说热水了,就是隔夜水都没有一滴。
虚弱,惊疑,害怕,寒冷和饥饿仿佛要把她吞噬。
隐隐中,她知道自己正徘徊在生死关头,我一定要活下去!这个想法比什么都要强烈。
身体忽冷忽热,她仿佛灵魂都受到了痛苦的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想法划过她的脑袋。
要是自己的登山包还在就好了,里面有水,压缩饼干,急救药品,零食……
上一秒她还在自怨自艾,下一秒那个始祖鸟的登山包就出现在她的手边。
雪梨吓了一跳,难道自己是天选之子?拥有金手指?还是空间?
她身上仿佛重新长出力气,足够她吃药喝水再吃点东西的力气。
吃完药,她用最后的一点精力把登山包收在了不知道在哪的空间里,才终于放心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白姨就打发了几个龟奴过来给他“料理”后事。
一个矮胖的冲在最前面,一边用被子卷着她的身体,一边用手摸着她的胸部和屁股,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絮叨着:“啧啧,可惜了,花苞还没开就死掉了。”
另一个淫邪的声音响起:“就这么扔去乱葬岗?太可惜了,前几天有个那谁家的小厮还来打听这种新鲜的身体呢,可惜听说他家老爷被叛军杀了……”
“是恋尸癖吗?”雪梨忍不住开口插了一句。
“差不多吧……啊~~”那个动手动脚的龟奴大叫一声,手一抖就把卷起来一半的被子连同雪梨扔掉了。
“诈尸了!诈尸了!快叫人!”几个人吓得屁滚尿流的滚蛋了。
没过一刻钟,妓院里唯一一位拥有脑子的女老板,白姨,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她的房间。
雪梨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有些大病初愈后的虚脱,可坐起身,穿好衣服,整理一下发型的力气还是有的。
白姨一看她坐在床上,黑眼珠里星光点点的看着自己,就知道这小蹄子命大,闯过了鬼门关。
她未语先笑,一阵矫揉造作的咯咯声先响起,她才甩着手里的香帕说起话:“哎呀,皎皎,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昨天晚上都要吓死我了!你可是我的心肝肉,我给你念了一晚上经文,整晚都没睡觉,你看,我脸上的皱纹都添了两条呢!”说完还假惺惺的用手帕压了压眼角。
雪梨看着她矫揉造作的表演,真想叫她一声视后。
她微微一笑抓住她的手:“白姨,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来啊,互相飙演技呀。“看来你念的经文有奇效,阎王殿我去转了两圈,小鬼儿都不敢收我呢。”
“只要你能大好,下月初一我就去清凉山给菩萨还愿!”白姨笑得一脸真诚。
“春柳!你来!”她起身往屋外叫了一声。
“我看姑娘大好了,你再接着回来伺候几天,你可得好好把我的心肝肉伺候好了,要是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说完就又嘱咐了雪梨几句好好休息云云,就撤了。
只剩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春柳,在自己身边伺候着。
春柳话不多,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儿,给雪梨送水送饭,甚至伺候她出恭上厕所,她睡觉的时候还给她往被窝里递汤婆子,可谓无微不至。
雪梨又偷偷吃了几次药,好好休息了两天,身上渐渐有了力气。
第三天白姨又是一大清早就来了,先是来到她的床前仔细打量了几眼,才开口说道:“看你脸色好多了,眼睛里也有了精神,可见大好了,真是天可怜见,皎皎,你今天大喜呀。”
“你能下床吗?”她话锋一转,眼里全是算计,“今天外面来了一位军爷,非要找一个良家女子,我们这里哪有什么良家女子呢,你说是不是?”
白姨把手帕舞得都要上天了,嘴里也没闲着:“还要年纪小好生养的,你说,我们这里老的老,小的小,年龄合适的又清清白白的,我想了一圈,也就只有你了!”
你脑子没毛病吧?我才刚刚大病初愈,你就叫我接客?
“白姨,我浑身无力,恐怕下床都困难,更别说去伺候军爷了。”雪梨露出一个弱不禁风的黛玉神态。
白姨马上露出一个嗔怪的表情,又拍拍雪梨的手:“你不用担心,不是要你陪客喝酒,更不是挂牌,就是出去见一见,他非要今天就找一个良家,不给他找他就要一剑杀了我呢!不止杀了我,这里上上下下的人他可都要杀光,凶得很!”
杀了最好,杀光了清净!雪梨忍不住腹诽。
她又把屁股往前挪了挪,好言好语的劝着她,“你就勉强过去见一见,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只说几句话就行。”
我可不去,谁去谁是傻子。当兵的,要找良家好生养的,还到青楼找,脑子也不好,说不定还是个疯的。
雪梨想了想,温柔的说:“白姨,我这一脸病容,怕污了我们百花楼的名声,要是那位军爷,看见我这样子,传出去我们这里拿病秧子出去见客,以后怕有人说我们的闲话,砸了这里的招牌,你说是不是。”
“瞧你说的,说得好像是我不心疼你,让你带病出去应酬似的。”白姨见招拆招道:“要想俏,一身孝,莽汉就喜欢弱质风流的小娘子,他们大老粗也喜欢附庸风雅,你去见一面,吃盏茶,最多弹首小曲,就找机会告辞,你不会受累,又给了他面子,我也能交差了,这不皆大欢喜吗?”
雪梨才不吃她这一套,直接拒绝说:“楼里的姐妹个个比我长得美,她们才情横溢,琴技更是高超,都比我强百倍,再说,我的身体真的不宜见客。”
白姨笑容渐渐消失,眼里射出一丝森冷的寒光:“皎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可是北方军的文校尉,战功赫赫,手底下管着一千多号兵,他说要良家,我敢拿那些破落户搪塞他吗?你不仅人要去,还要拿出这几年在我手里学的本事,把他伺候好了,哄得高高兴兴的,要是你敢让他不痛快,你要知道,唇亡齿寒,我不好过,百花楼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
她站起身,背对着雪梨,声音里威胁满满:“你要是今天不去见文校尉,明天我就让镇上的许员外,给你挂牌,他可想和你“结亲”有好长时间了,文校尉二十四岁,许员外五十四岁,选哪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想一想。”
“春柳~,伺候姑娘梳头,更衣!”白姨和门口候着的春柳交代了一番,就一扭腰肢走了。
雪梨眼珠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主意,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春柳低眉顺眼的进来给她挑衣服,换鞋子,梳头上妆。她人木呐,手倒是巧得很,镜子里的人,脸蛋虽然漂亮,可身上也太瘦弱了一些,脸色也苍白没气色,春柳给她梳了一个灵蛇样式的发髻,头顶盘发,中分带刘海,完美的修饰了自己的脸型,还拔高了她的个头。
本来她只有十五岁,160高,90多斤的瘦弱病态苍白的小美人样儿,被春柳一打扮,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活泼少女模样。
春柳堪比化妆国手,选的衣服也很合适,她拿了一套烟霞红软缎外套给她,又挑了一件月白色的裙子,那裙面上绣着千叶攒金芙蓉,又稳重又娇俏,非常符合那当兵的要的良家少女形象。
镜子里的少女擦了胭脂,肤如凝脂,比花还娇艳,顾盼流转间,“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春柳也惊讶不已的上下打量着雪梨,她伺候了姑娘两年,只知道她漂亮,可从没见过她这么鲜活,她的模样没变,眼神却因为太灵动,仿佛藏着光,要不是自己天天和她在一起,都要怀疑姑娘换了一个人。
雪梨在大茶壶(龟公)的带领下去了春香阁,她只给客人弹过琴,并没有单独见客的经验,现在整个人都换了个芯子,她心里忐忑不安的霍霍跳起来。
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就到了一处水榭,现在正好是秋天,这里莲花朵朵,绿色的莲蓬头若隐若现,景色宜人。只是她太紧张,并没有欣赏景色的心情。
再穿过两个圆弧形的拱门,就到了一处雅间。
大茶壶朝里面唱了一句:“皎皎姑娘到,开局票~摆饭局~”
里面的小厮闻声连忙打开门,把雪梨请进去,又张罗着和大茶壶摆酒置菜。
里面坐着一个男人,这是一张英气的脸,棱角分明,五官俊朗,肤色古铜,嘴唇紧抿,一双锐利狭长的眼睛像老鹰一样盯着她,让人感觉压迫之感扑面而来。
长得倒是短小精悍,目测只有172高,矮好,根据原主在这里待了两年多的经验来看,矮的人家伙什也小一些,要是十五岁就要被逼伺候人,最好嫁一个年纪大,工作忙,家伙什小,又不爱折腾的。
雪梨和他见了一礼,做足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莲步轻移,就来到了他身边:“见过文校尉。”
“坐。”文校尉说了一句,或者说,说了一个字。
雪梨从善如流的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送到他的手边,他接过茶杯,并没有喝掉,而是端着茶杯细细打量她。
“多大了?”
“十五了。”
“哪里人?”
这还真不知道,原主是13岁被卖进来的,来的时候也生着病,要不是长得漂亮,又识文断字,会弹古琴,早就被当成低级姐儿接客挣钱了。万幸当时楼里的头牌红姑娘被大老爷看上了,要给她赎身,当时百花楼里的顶级姑娘青黄不接,白姨带着全院的人给她下跪,求她再待两年,红姑娘又勉为其难的待了两年,还带出了一个妹妹白芸做了她的接班人。
白姨这才知道要提早培养骨干,避免最红的姑娘被人强行买走,她的生意没法做,她看上了原主的样貌和才情,这两年憋着大招想捧她做下一位头牌呢。
雪梨在脑子里搜了半天,也不知道原主的家是哪的,只能一边努力回忆,一边竟然实话实说起来:“只记得小时候家里很富裕,吃穿都是好的,从六七岁上开始吃不上饭,冬天冻得睡不着,后来被人卖来卖去,最后十三岁的时候被卖到了这里,只记得原来的家里门口有两个石狮子,被嬷嬷抱着骑过好多次。。。”
对面的人眼里射出复杂的眼神,雪梨猛然惊醒,这时候不是应该拿出职业精神,直接说可怜的妈,生病的爸,不争气的弟弟,求客人多心疼心疼自己嘛!
简直太不专业了!
雪梨马上打起精神来,主动和文校尉碰了一杯茶水,笑着说:“从哪来的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要往哪去是不是?”
文校尉若有所思的和她喝了一杯茶。
大茶壶及时的来救场了,他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几个小丫头络绎不绝的端着精美的吃食进了雅间,虽然只有两个人,也足足上了八道菜,有鸡鸭鱼肉时令青菜,最难得的竟然还上了一盘炽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