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奇清掌门说清情况后,薛暮几人与蓝风山派的道友们告别,坐上马车朝着东南方向赶去。
子昂陪在独孤缘安身边,而那个被薛暮保下来的女子怯怯地盯着独孤缘安,第五苗芙自个驾着一匹马,薛暮坐在车座上,和她说说笑笑。
薛暮道:“苗芙妹子,之前你做的那个宝儿虫丹,也就是蛊王血丹,是么?”
第五苗芙道:“是啊!奇清掌门还教了我好多药材呢!”
薛暮道:“我还真不太懂你那蛊王血丹是个什么样的制法,你说说呗!”
她提到这个丹药,第五苗芙就来了兴趣,如数家珍般往下讲,聊了黑玄毒蝎后,又谈及阴骨藤和云恶蛇。
“薛姐姐,阴骨藤是一种生长在岭南山谷崖壁边上的藤植,藤蔓颜色是深灰色的,表面看似光滑,实则布满细刺,每根刺的刺尖会在日光照射下泛着紫色光泽,远远看去就好像那藤蔓是深紫色而非深灰色。阴骨藤仅在春季开花,花朵细长,呈骨白色,花期极短,通常只持续三到五天,随后花朵会迅速枯萎。”
“阴骨藤的毒汁只有在春季开花时才分泌出来,这些毒汁是半透明状的,有淡淡腥味。毒汁极为凶猛,一旦接触皮肤,便会迅速渗入人体,全身麻痹,肌肉僵硬,阻断血液流动和内息流转,甚至会逐步侵蚀到骨髓,骨骼在体内若受到重击,便会立刻碎成灰!”
薛暮道:“此类毒植,竟然能救人么?”
“薛姐姐,阴骨藤的毒汁不仅能作为毒药,还可以用来炼制一种剧毒丹药,别人一旦服下,便会骨骼经脉寸寸断裂。但若与某种解毒草药搭配,则可以麻痹某些毒蛊,让它们活动变得迟缓,陷入沉寂。”第五苗芙讲得头头是道,独孤缘安在马车内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云恶蛇呢?”薛暮问道。
“云恶蛇生活在云雾缭绕的高山湿林中,体型修长,成年蛇体长可达十五尺,通体黑灰色,蛇鳞闪烁银光,双目如火般赤红,蛇信吐露时,会散发出腐臭气息。”
“幼年云恶蛇只有三尺,薛姐姐,这时候的幼蛇最不好抓了,蛇鳞薄软,还是淡绿色,形似藤蔓,很会伪装。幼蛇时期毒性还不强,但胆汁内却蕴含极强毒力,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尤其对心脉有极大的损伤作用。若不慎误服,短时间内便会出现剧烈腹痛和心脏绞痛,直至心脉受损而亡。”
“不过,云恶蛇毒性虽强,但若能够在其胆汁中加入其他解毒草药,可制成一种反制蛊虫的药丹,暂时压制蛊虫活跃性。”第五苗芙说,“我将这蛇胆汁、藤蔓花汁和小玄玄加进去,又放了好多药材,这才能化掉那只噬心蛊。”
薛暮豁然开朗道:“苗芙妹子,你真是天赋异禀,连蛊术、炼丹之事都懂得那么多!看来以后我们要是出什么事需要丹药,还得靠你了!”
第五苗芙“呸呸呸”好几声,道:“薛姐姐别说胡话,小心一语成谶!”
薛暮笑道:“好,那我避谶!”
而微微晃动的马车内,子昂正给独孤缘安递茶,那女子穿着第五苗芙新买的衣衫,双手放在大腿上,又时不时捋一下头发,目光飘忽不定,但更多的是放在独孤缘安的脸上,子昂见她眼睛飘来飘去,心里对薛暮很不满,便道:“主子,少夫人要把她带到薛府么?”
“嗯,救人一命,积德行善。”独孤缘安喝着茶水慢慢说道,“你少夫人心好,你不许心里有意见。”
“我又不说出来,我心里想想也不行?”子昂嘟哝一句。
独孤缘安笑吟吟地看着她:“不行。”
子昂:“……”
“你叫什么名字,还没有问过你呢。”独孤缘安此时此刻才主动和那女子搭话,那女子受宠若惊,连忙道:“我叫……我叫栗儿……”
独孤缘安温声道:“你不愿意回自个家里,是么?”
栗儿嘴巴一瘪,差点又要哭出来:“我……我爹爹把我卖了,我娘亲只爱大哥小弟不要我……骂我是赔钱货……”
子昂原本很不喜欢她,闻言也是轻轻一叹,有些感伤。
独孤缘安维持着微笑道:“你会什么?”
“我……我会砍柴,洗衣裳,做菜,割猪草!”栗儿急切道,生怕独孤缘安不满意把她抛下马车,“求小姐救救我!不要把我丢掉!”
“你是我夫人救回来的,怎么处置你,是她的事情。”独孤缘安道,“不过,既然你可以干活,你就直接留在我独孤府罢。”
子昂一怔:“主子,要留在独孤府么?”
“薛府和薛星楼要管那么多人,薛星楼又出了点事情,现如今再添新人恐怕是有心无力。”独孤缘安淡声道,“子昂,回去之后你教教她怎么做。”
子昂听这意思,顿时急了:“主子!难道你再去江南不带子昂一起去么?”
“你留在府中看顾其他人,照顾我爹娘。”独孤缘安道,“目前还不知道有哪些人去,至于我,我想和暮儿、苗芙自成一队前往江南。”
“这……这……”子昂结巴了,“主子,这……”
“你就听我的。”独孤缘安道,“莫非你认为暮儿没有办法照顾我?”
“这很难讲,主子你非要我回答么……”子昂挣扎不定,薛暮和第五苗芙的笑声从帘子外面传进来,她听了,顿时气哼哼道,“少夫人和第五姑娘谈笑风生,都不理主子。”
“回到汉风镇后,我自然会好好和暮儿说,你就不要操心了。”独孤缘安道,“我说的你可明白了?”
子昂不情不愿道:“是。”
栗儿偷偷打量着她们二人,随即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看着薛暮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欣羡,第五苗芙单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则朝高空甩着鞭子,嘴里轻轻哼着江南小曲,凉风擦着脸颊而过,栗儿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警告:“我们主子不能吹凉风,栗儿姑娘快快放下帘子罢!”
栗儿倏然松手,一扭头,撞入子昂冷锐的黑眸,吓得一个哆嗦,绞着双手低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