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其实很像我?”
“我知道,夫妻相嘛!”
“我不是说这个。”陈密言说,“我是说你有点像,以前的我。”
难怪陈密言一直奇怪为什么,他对李悯臣总有一种超过正常朋友的包容度。
可他从没有想过这一点,或许,他自己也在逃避过去的自己吧!
“哦对了老公,上次给你的地址,你去看了没有?”
突然提到这件事,陈密言微微皱眉,语气沉了几分:“那个沈易已经被我删掉了。”
“不管你要做什么,别打我的主意。”他能猜到,李悯臣大概率是看了自己的好友列表,才想到林忱这么个人。
六人定律,任何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六个人来建立联系。
他对李悯臣有用。
他的爱不纯粹,想到这个,陈密言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大半,没有东西填充进去,随之而来的,是空空荡荡。
“我不会帮你,更不会利用家里的关系。”他说,“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再这样,你我也不相干。”
李悯臣的笑容凝在了脸上,随后他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对不起对不起!”他赶紧道歉。
“林忱是霍家青山居的小家主。”他预感陈密言其实也想知道自己的想法,于是解释,“你知道北愈市白霍吗?”
霍家分为两支,一支是北愈市白霍,世代从医。一支在中赫市,从商,被称黑霍。
陈密言拧了拧眉,“不知道。”
“沈易……是他的,小舅子。” 他找借口掩饰,“沈易有个哥哥叫沈略,和那个林忱是……”他顿了顿,悄咪咪的,说了一个词。
陈密言眉头舒展,吃到了大瓜。
李悯臣随即说,“所以啊!豪门世家都搞同性\/恋,我们又怕什么呢?”
又简单说了几句。
“及时行乐!”他笑眯眯道,“沈略死了之后,林忱到现在都没有再找或者娶妻生子,你想,万一我哪一天也……”
“闭嘴!”他打住他,“你不会死。”
李悯臣满脸开心,“真的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而已……”他央求他,“好了,再也不提这个人了,别生气了……”
真的只是想告诉他这件事,陈密言内心嘲笑,他总是自以为是的聪明,摸透人心。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他挂断了电话,顺手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里。
明明前一秒陈密言还在说:“我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亲手给我做一顿饭?”
他是认真的,他心知肚明,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他只要一顿饭,无论做的怎样,他答应和他在一起。
永远。
可李悯臣犹豫了,生怕露馅,他随后就提起了林忱的话题……
他的爱总说的千两万两重,但若放在秤上称,绝对称不出重量来,因为它像空气一样虚无。
陈密言觉得没意思极了。
他夹了一筷子毛肚,毛肚在锅里煮久了,缩水若成了小拇指大一片,再蘸上满满的麻酱,难吃死了,他没了胃口。
“阿言!”后面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修长的阴影投了下来。
随后听到了他的下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讲话的。”
陈密言一怔,回过头向上望去,他看见了江散,刚刚见过却阔别已久的脸。
四年没见,他长开了,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却依然年轻帅气,看起来温柔儒雅,很有绅士风度。
可绅士不会偷听人讲话,他有些尴尬,想问“你听到了多少?”想狡辩,“呃,不是那样的,我不是gay!”
但仔细想想,没必要,他最后说出来的话是,“诶,江散!好久不见!你不是去KtV了吗?”
“没意思,我到那里就找了个理由走了,我猜到你会在这里。”
以前陈密言总会在这里边吃火锅边等他,无论他来不来,他总有耐心和信心等下去。
他以为今天也是,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他笑了笑,满脸歉意,“本来想马上过来打招呼的,但看到你在打电话……”
也对,是自己开的免提,别人又不能闭目塞听,仔细想想,还真不是他的问题。
“没关系。”他表示理解,“坐吧!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刚好点多了。”
他一阵愕然,预感了陈密言的改变,他看了眼锅底,“阿言口味都变了。”
他坐了下来,顿了顿,又主动提起了陈密言学校和学习的事,“南商大学是重点大学,一直没有机会,恭喜你!”
这句恭喜,他迟到了三年,他郑重的说。
陈密言有些意外,他没和他说过这些,或者说,无从说。
因为高二的时候,他转了学,江散也把他删了。
“是啊!”他哈哈一笑,“南商市那边,不怎么吃辣。”
自己都快毕业了,这句恭喜莫名其妙的,他没有理会,而是关切的问,“要不要给你换一个辣锅?”
曾经的好友再见面,陈密言内心毫无波澜,像应付所有人一样应付他,热情客气,又带着让人察觉不出的敷衍。
他开始例行公事般的问他的近况,“最近怎么样?哦对了,一直不知道你,读的哪个学校?”
“你走没多久我就被保送了,北愈市,医学院。”
“医学很难读啊!读好的话要十多年,厉害!”
“八年制,本硕博连读。”
“哇,可以啊!”
他毫无芥蒂的问着关于他以前和现在的事,甚至都忘了,江散原本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医生。
他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身体一直不好。
想到外婆,他有点心酸,主动提到了外婆的事,“我上大学后就带外婆一起去北愈市了,外婆身体不好,又晕机。所以这三年我们一直没回来,还是半年前,外婆坚持要回来,才……”
落叶归根,说到这,江散的喉咙哽咽,已经说不出话。
陈密言却没有立即发现江散的变化。
外婆是唯一一个真心把他当好孩子的长辈。
提到外婆,陈密言心里的柔软被触动,他很想念江散的外婆,又听江散说外婆半年前回来了,他很激动。
“外婆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找个时间带我去看她一下?”
他变太多了,完全不像当年的他,只有这句话,他说的兴致勃勃,眼睛闪闪发光,有了当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