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云的这话倒是提醒了李大当家的,他当时就怔住了,瞪着眼想了好几秒才满脸惊异的喊道。
“对啊,那姓高的不是已经重伤垂危了吗?那新颁布的这些政策是怎么来的?”
“大哥啊!”
许泽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素来阴柔的眉宇间显露出些许疲惫。
“据我所知跟着高宇轩来的那几个将领应该是想不出这些主意的!”
“所以,我猜测,这些新政策,很可能是高宇轩那小子早就预谋好的,他虽然现在昏迷不醒,人事不知,可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你说的倒也是!”
照葫芦画瓢谁不会?
既然高宇轩事先已经制定好了赈济的政策,那他底下那些将领就算是再笨,也不至于办不好。
“那咱们该怎么办?”
“眼看着那些贱民的心又乱了!这要是再过几天,不知道要走掉多少人!”
李大当家心烦意乱,一时间只觉得如坐针毡。
许泽云的心里这一会儿自然也很不好受,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宛如被人架到火上烤一样,身不由己得很。
“如今咱们只能继续用拖字诀来稳住那些贱民!不过……”
“你有话就直说!”
看着许泽云面色为难,李大当家当即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的意思是,咱们也不能一直这么吊着那一群贱民!多少还是要再给那么一点好处的!”
许泽云语气和缓,眼神中带着无奈。
他知道,大当家的肯定会反对。
果不其然,李大当家的刷了一下站了起来,激流的热血上涌,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整个人就脸红脖子粗。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咱们先前已经出过一次血了!”
看着李大当家这激烈的态度,许泽云一时间只觉得头疼得要死,又不能不去安抚。
“大哥,我们现在是上了那姓高的套了,如果现在不拿出粮食的话,之前做的就前功尽弃了!”
对于这一点,李大当家的心里自然也是门清。
毕竟他们先前没有料到高宇轩会来了一套又一套,套套都把他们套牢。
所以才会在前两天的时候肆无忌惮夸下海口。
如今大话都已经说出去,想要反悔却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不想被反噬,哪怕知道这是姓高的设置的陷阱,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往里跳。
“踏马的!老子现在就派人在潜入怀城杀了那姓高的!”
李大当家刷了一下抽出了腰间的宝刀,气势汹汹的就往外走。
许泽云这一会儿气得也想摔杯子。
他这个结拜大哥什么都好,可是脾气太暴躁了,总是这么冲动。
“大哥!你冷静一点!高宇轩已经快死了,咱们差这几天吗?”
“况且高宇轩遇刺,他身边的守卫只会更加严实,咱们的人哪有潜入军营暗杀他的本事?”
啪的一声!
许泽云见李大当家的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立刻抓起桌上的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飞起的瓷片迸射得到处都是!
有一道瓷片甚至划伤了许泽云的手背!
淡淡的血腥气无声无息地蔓延!
李大当家脸上的肌肉狠狠抽了抽,最终顿住了脚步。
走到桌椅前,满脸颓唐地坐下。
往日笔挺的脊背仿佛被人硬生生抽离,整个人似乎一瞬间老了好多岁。
见他这个样子,许泽云便知道他这个结拜大哥是妥协了,于是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
“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出面了,由我去办就好了!”
王顺死了之后,许泽云又提拔了一个叫柳承的人。
有了他的吩咐,柳承当即就带着人开仓放粮。
然而收到粮食的在你脸上却并没有太大的惊喜。
道理很简单,因为高宇轩把他们的胃口给撑大了。
想想看,高宇轩那边可是给每户灾民每隔七天三斤大米,而且每天还提供免费的白粥喝,除此之外,每户灾民还可以免费领到粮种。
然而许泽云他们这边。
第一次只给了每个灾民两个黑窝窝头。
第二次虽然说是开仓放了粮,不过都是劣质的高粱,而且每个人还只能领一斤。
这种巨大的落差之下,只要是人心理上都会产生一种极其微妙的不平衡。
不过这些灾民们脸上还是做出了千恩万谢的表情。
至少表面上来看气氛似乎非常的祥和,没有以往那么躁动了。
许泽云和李大当家的见状,也都着实的松了一口气。
许泽云盯着桌案上那盏随风摇曳的烛火,阴柔的眉眼阴鸷冷沉。
“咱们连续两次开仓放粮,必须要给山里的兄弟们一个交代!我现在去写信告诉他们!”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面色更加的阴沉。
因为他和李大当家的都知道山里的“兄弟”知道这件事之后,必定会苛责于他们。
然而又是两天过后,高宇轩那边又传来了新的政策。
新的政策规定。
因为江南发生了洪灾导致绝大多数土地被淹。
为了补偿江南受灾的灾民,将会重新进行土地划分。
凡是受灾的灾民可到每座城的粥棚处,按照他们每户人的人口就近领取土地。
要知道,江南有很多佃农。
自己没有土地,只能给权贵和地主家种地过活!
新颁发的这个政策,对于那些人来说,无疑是把新鲜肥硕的肉吊在快要饿死的野狼面前。
简直是正中要害,完全的捏住了他们的命根!
许泽云只能带着人一再宣传这是朝廷耍的诡计,目的正是把他们骗回去好继续压榨,甚至问罪。
即便如此。
不过一夜的功夫,许泽云还是发现麾下的灾民硬生生的少了至少四成!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偌大的城池还在,但人没有了。
本来吵闹的城池一下子就变得冷清寂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