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忍则乱大谋!那小子和田承牛是亲戚,打狗,也要看主人的。”田继甲说到这又冷冷的道:“而且想要收拾他,以后机会多的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排田小草尽快嫁过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赶在武考之前。至于那个何宝生,等到他求咱家租地的时候,有他好看的。”
“那他要是不租地怎么办?”
“不租地!”田继甲冷哼一声:“不租地那就是无粮的流民,只要他敢不种地就让你四叔给他报上去,转成无粮贱籍。一个贱民而已,到时候命都不值一条狗命值钱!打死也是白死。放心吧!想整他,以后机会多的事。”
“也是!一个泥腿子,居然敢不识好歹。到时候我就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这田家屯的天。”
……
何宝生进入了田承牛家。
余淑琴看到后笑着道:“狗蛋来了,最近好像挺忙的,怎么老也看不到人影。你最近不是已经不卖柴火了吗?现在整天都在活些什么?”
“没啥事,瞎忙!”何宝生放下筐道:“对了表姨夫,刚才田大虎来干什么?”田大虎是田继甲的小名也是外号,小时候虽然不少人这么叫他,但现在谁见了都要尊称一声田老爷。但背后还是有不少人这么叫他。起码何宝生心里就丝毫没有尊重对方的意思,自然会直呼其小名。
田承牛犹豫了一下道:“他是来给小草说媒的。”似乎田承牛感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田小草真的出嫁,何宝生也不可能不知道。
何宝生点了点头,其实刚才他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因为他早就来了,但隔着门就看到了田继甲父子在屋里,就没敲门。虽然他也知道,两家人是亲戚。但两家人的关系什么情况,他也了解。说是平时根本不来往也不过分,所以何宝生也有些好奇,田继甲到底来干什么的?于是就在外面站了有一会,看看情况。
何宝生不但能看到几人的对话,还能看到田继甲想什么,很快就知道了缘由。似乎是田继甲想把田小草介绍给一个病秧子。
本来这件事与何宝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田小草能嫁去一个有钱人家做媳妇是好事。但问题是对方是一个痨病鬼,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十有八九田小草是被介绍过去冲喜的。
运气好的话,冲喜有了效果,对田小草未必是坏事,但要是运气不好,对方一下死了,那田小草年纪轻轻的不是守活寡了吗。毕竟现在可没有离婚一说。年轻守寡,对一个风华正茂,在地球上可能还没上初中的女孩子来说!简直太残忍了。
怎么说两家人也是亲戚,如果这件事何宝生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不管,也似乎不太合适,怎么说田承牛夫妇对他还真不错。
何宝生想到这道:“表姨夫,不知道田大虎说的这家人,是什么人?具体是做什么的?”
田承牛道:“说是州府的一家开武馆的小儿子。家里好像挺有势力的!据说他家大儿子,还是什么一个官老爷。家境应该是不错!”
何宝生装作想了想,然后故意引导道:“州府那么大,对方的家境那么好,难道找不到媳妇?要来这么远的地方找媳妇?表姨夫不觉得奇怪吗?”
“之前我也问了,以对方的家境按理说不太可能看上咱家小草。”田承牛继续解释道:“但田大虎说,对方找大师给看过了,说必须要八字和才行。可能咱家小草的八字和那家少爷刚好比较合吧!”
“看八字!”何宝生想了想道:“可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一般看八字,还那么挑,别是找媳妇要用人来冲喜的吧!难道表姨夫不怀疑这家少爷会不会是身体上有什么毛病!譬如是痨病鬼什么的?”
田承牛听到这也是顿时恍然:“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余淑琴闻言也急忙道:“是呀大牛,狗蛋说的对!我说这个田大虎怎么那么好心,还亲自上门给说媒。如果对方的家境真那么好,他家姑娘怎么不嫁过去。”
“可田大虎说,咱家小草和那家少爷八字合。”
“那是他放屁!他说你就信。当年他爹,骗走咱家两亩好地的事情,你忘了。如果当初咱爹不是为了那两亩好地,事后上火,也许不会死的那么早呢!要我说他就是想把咱家小草也推到火坑里。田大虎他们全家没一个好人,全都是一些坏到骨子里的混蛋!咱们屯子哪家逢年过节,不得骂他家一顿消消气才能吃年夜饭。”
何宝生也接话道:“表姨夫,其实这事,我本来是不应该插话的。如果说那家人的小儿子,只是身子骨弱一点,倒也没什么,好歹家境在,人往高处走嘛!但我就是担心,对方别怕是人都快死了才找冲喜的。小草怎么说过了年也才十四岁,这要是嫁过去,万一事后倒霉守了寡。那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到时候别再让人扣个克夫命或者扫把星什么的。轻则经常挨打挨骂,重了那我就不细说了,反正被扣上克夫命的媳妇,事后没有过得好的,这件事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再说。”
余淑琴急忙道:“狗蛋说的对,绝对不能嫁。虽然咱家也没什么钱,但咱家也就小草这么一个姑娘,就算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让小草去给别人冲喜的。”
田小草一直没怎么说话,但现在她也知道是不说不行了。急忙道:“爹!我不想嫁。您别让我嫁好不好!求你了爹。”
田承牛就一个姑娘,自然不可能把姑娘往火坑里推,急忙道:“你放心吧!咱不嫁。你爹就算饿死穷死,也不会用你去冲喜的,你就放心吧。”
田小草闻言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何宝生见状也是笑了笑,麻烦解除了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随即道:“对了表姨夫,我给你带了点年货过来。”说完,将筐上的盖子打开。
旁边的余淑琴看了一眼,顿时是眼前一亮!急忙道:“这鸡鸭是哪来的?”说完便上手,将筐里的活鸡和活鸭子都拿了出来,同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毕竟农村妇女没有不喜欢鸡鸭这类东西的。
何宝生笑着道:“这是我给你们买的年货。”
田承牛闻言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又花钱!这好日子没过几天就知道花钱。”
“没几个钱!这都是从朋友家买的。两只也才二百文,便宜,回来正好开开荤。”
“二百文还真不贵。”余淑琴看了看道:“不过吃了可惜,留着下蛋多好。”
田承牛道:“下蛋不得喂粮食吗。下那两个蛋都不够粮食钱。”要知道这个年代,只有地主富农家才有多余的粮食喂养家畜,普通人家粮食都不够吃,根本没有余粮养这些东西。
何宝生则笑了笑:“蛋我也带了。鸡蛋鸭蛋都有。”说话间,他还从筐里拿出了两个小筐,分别是一小筐鸡蛋和一小筐鸭蛋。
“你怎么连鸡蛋鸭蛋也买了!你这孩子,也太能花钱了。才当家几天家,整天就想着吃肉。”
“肉也有!”何宝生笑着打开下面的油纸又掏出了一个东西道:“这里还有一条猪腿呢!”
看着这条猪后腿,田家三人也是目瞪口呆!因为这条猪腿并不小,看起来足有二三十斤的样子。
“你哪来的猪腿?”田承牛条件反射伸手摸了摸的同时道:“这猪毛怎么是白色的?”
“这是雪牙猪的腿,毛当然是白色的了。”
“雪牙猪!”田承牛当然知道雪牙猪是什么了,但问题是雪牙猪肉可是好肉,虽然口感不如乌猪,但再差也是好肉,市场上几乎和牛肉一个价。关键是这么大一条雪牙猪腿,对方怎么能买得起呢!
余淑琴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田承牛道:“大牛,这雪牙猪肉在镇上应该卖的很贵吧!”
“当然贵了,至少要七八十文钱一斤和牛肉差不多。”
“七八十文!那这条猪腿,岂不是要一两多银子?”
田承牛白了媳妇一眼:“一两多!想什么好事呢。这么大的猪腿,至少也有三十多斤,怎么也要二两多银子才够。”
“二两多!”余淑琴是真的说不出什么了。要知道她家一年才收入三两多银子,买一条猪腿就二两多,赶上她家大半年的收入了。这也太疯狂了吧!
田承牛则看向了何宝生道:“狗蛋,这猪腿是你买的吗?”
何宝生摇了摇头:“这我哪买得起,是别人给的。”
“这可是雪牙猪腿,值二两多银子呢!谁能给你这么贵的东西?”田承牛自然是不信。
何宝生笑了笑:“所以说我运气好吗!本来我在镇上摆摊卖柴火,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一个猎户,我俩挺能谈得来的,后来一时兴起就结拜成了兄弟!我最近为什么不卖柴了,就是跟着我义兄上山打猎来着。这就是我俩打到的猎物!”
田承牛闻言也是恍然!随即道:“那这是好事呀!多门手艺,多条路。不过你既然打到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在镇上卖呢?”
“这猪腿是拿过来给你们吃的。卖了吃什么?”
“这猪腿你是拿过来给我们吃的!”田承牛自然是有些吃惊。
“这是给你们的年货。”
“可这太贵重了吧!这么贵的东西,我们怎么能吃得起。”
余淑琴闻言也急忙道:“对呀狗蛋,这东西太贵重了。这么贵的东西,你还是拿去镇上卖了吧!换点钱,扯几尺布多好,大过年的表姨给你做套新衣服穿,不比吃肉强吗。”
何宝生道:“衣服我都买了,放在家里了。这些东西是给你们带的年货,你们就留着吃吧!也算是外甥我感谢表姨表姨夫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虽然我也十六七了,不算小孩子了,但毕竟父母在的时候,没当过家,说白了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根本没支门过日子的能力。
你说这不会过日子吧!还竟办糊涂事,反正就是一步错,步步错。但幸亏有表姨夫和表姨,还惦记着我这个外甥狗子。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要说这金山银山什么的,外甥我还真弄不来。但要是能力范围的弄点肉来,我还弄不来,那我还是人吗。
这些东西呢!算是外甥我的一点点孝心,你们拿着。如果你们要是不要,那我可就扔了。反正都说了,过河拆桥千夫指,知恩不报万人嫌。我何宝生送出去的东西,就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田承牛两口子闻言自然是非常的感动,两人也没想到何宝生年纪不大,但这人品却是没的说。
余淑琴道:“那就……那就收着?好赖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
“留着吧!”田承牛点了点头,转而再次看向了何宝生,有些感叹的道:“狗蛋,表姨夫现在是看出来了,你这孩子有内秀,以前看不出来,那是你爹娘没给你这个机会成长起来。表姨夫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把日子过好,而且你肯定能成为咱们田家屯,最有出息的几个孩子之一。”
何宝生笑了笑:“你放心吧表姨夫,无论如何我也会努力把日子过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做人应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只要脊梁不弯,就没有扛不起的山。”
“说的好!”田承牛竖起了大拇指的同时,也是有些吃惊:“行呀狗蛋,能说出这几句话,这不像你呀!”
何宝生闻言心下好笑,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当然不像自己了,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笑着道:“只能说我长大了,懂事了,这还多亏表姨表姨夫了。”
余淑琴则笑着道:“狗蛋!过来吃吧!你家里就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正好过来大家凑凑热闹。”
“我还有事。要去镇上一趟!”
“那就三十过来吧!三十你总没有事了吧。”
“三十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