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无形的线缠绕在爱德华的身上,宛如皮影戏中的傀儡被不知名的线操纵着,那些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正欢愉地发出悲鸣。
“桀桀,龙...诅咒...坠吧。”
格林再一眨眼,那些扭曲的线条便消失不见,仿佛刚刚只是他的幻视幻听。只是眼下的情况已经让他来不及多想。
格林见爱德华毫无松手的迹象,抬起右手,对着爱德华的后颈劈下。
爱德华吃痛松开了手,一双布满血丝且充满疯狂的眼眸顿时看向了格林,显然还处于暴怒的状态。
芙尔妲顿时像玩偶一样跌倒在地,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不停干呕与咳嗽,这一定是她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脖子上已经出现了青紫的手印,爱德华刚刚几乎要将她的脖子掐断了。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看着依旧没反应过来的爱德华,格林丝毫不惧地怒斥道。
爱德华方才还处于暴怒中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平日锐利的眼眸茫然且空洞地看着格林,“我...”
格林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查看起芙尔妲的状况,芙尔妲的状态许久都没恢复过来,像是随时要昏厥过去,“夫人,您没事吧?”
芙尔妲咳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爱德华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刚刚差一点就要将芙尔妲...掐死了。
“啊...”爱德华看着自己的双手,后知后觉地颤抖了起来,那上面还有芙尔妲强烈挣扎后留下的血痕,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懊悔,“母亲...我...”
他就像一个知道自己差点犯了天大错误的孩子,愤怒已经被汹涌的懊悔与强烈的悲伤所淹没...他在做什么?他差一点就失去了他的母亲。
...即便是那样的母亲也是他眼下所仅有的。
“...为什么会这样!”爱德华跪坐在了地上,后怕又悲伤的他只能紧紧地用纤长的双臂抱住自己,无助地嚎啕大哭起来。
那姿势格林是十分熟悉的,是安全感缺乏到了极致的人才会有的。
格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着爱德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心疼。无论如何,这是出现在母子间的矛盾,纵使再怎么样也...
好吧,格林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母亲...
虽然他不懂,但再怎么样也不能对母亲下那样毒手才是。
一想到母亲,格林的内心也开始悲伤了起来,再怎么样也比没有要好的多吧?
果然,在这里...
格林觉得自己才是小丑。
芙尔妲缓过了一些力气,看向爱德华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无奈、也有心疼。
“...爱德华。”芙尔妲的眼中闪过泪光,声音沙哑地说道。
爱德华颤抖着哭泣的身体僵住了,看向芙尔妲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厌恶的...喜爱的...愧疚的...愤恨的...依依不舍。
他只想逃离这里,他不想再见到这个让他感到崩溃的母亲了。
爱德华只想站起身赶紧逃离这里,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跑到了门口,却仿佛听见了芙尔妲那微弱的声音:“对不起...”
爱德华在门外的身形一僵,多年来积攒得所有委屈顿时如洪水般宣泄而出,泪水不争气地狂涌而出,他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家,哭得像个孩子。
是啊,他等这一句抱歉已经等了太久...
......
眼看就要和前公妃真正发生关系的时候,古伦贝鲁多冲出了房间,只缠着一条腰布就在外面走动。
他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只想见到贝妮蒂库特。
“迷失方向时就来找我吧。我能以「镇火宫」巫女的身份为你占卜未来。”
贝妮蒂库特的话语突然在古伦贝鲁多的脑海中回响着。现在他需要的对象不是芙尔妲,他突然有一股冲动,这种时候只想见贝妮蒂库特...
...然后想请她帮忙占卜,愿精灵指点迷津。
古伦贝鲁多四处寻找贝妮蒂库特,却在城墙上偶然遇到了希克尔。
“古伦贝鲁多,贝妮蒂库特遇上袭击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希克尔看向古伦贝鲁多的眼眸亮了几分。
古伦贝鲁多的金色瞳孔猛地一缩,“行凶的是谁?贝妮蒂库特现在在哪里?”
古伦贝鲁多的大手按在了希克尔的肩膀上,旧伤牵拉开的疼痛令希克尔顿时冒出了几丝冷汗。
“你受伤了?”古伦贝鲁多将手收了回来,“抱歉,贝妮蒂库特呢?”
“对方是五名手法极为专业的刺客,好在汉克斯也在旅馆,否则我一个人或许真的应付不过来。”
“什么!?”古伦贝鲁多绷紧了面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格林还在衣柜里。
“我已经派了警卫兵保护她了,不用担心。”希克尔的话还没说完。
古伦贝鲁多就急不可耐地说:“我要过去。”且迈步狂奔。
“等一下,古伦贝鲁多!”希克尔叫住了他,水蓝色忧伤的眸子像是有许多的话要说。
“做什么?”从希克尔身旁经过的古伦贝鲁多浮躁地回头,如他直来直往的性子一样,眼中的不耐毫不掩饰。
“...不,没什么,贝妮蒂库特被那些杀手吓坏了,你快去吧。”希克尔捕捉到了古伦贝鲁多眼中的不耐和想要立即见到贝妮蒂库特的急切。
古伦贝鲁多顿了一下,看到希克尔落寞的神情,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还是转身快步离开。希克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止是贝妮蒂库特倾慕着你...”
古伦贝鲁多赶到旅馆时,看到安然无恙的贝妮蒂库特正坐在床边。他松了口气,走上前去轻声询问状况。贝妮蒂库特抬头看见是他,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而此时的希克尔,独自一人待在城墙上。晚风呼啸着吹起她的发丝,她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为贝妮蒂库特平安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为古伦贝鲁多对自己的态度暗自神伤。
一只猫头鹰飞过头顶,发出一串咕咕的叫声,仿佛唤醒了她沉沦的心。希克尔深吸一口气,心想也许自己该放下一些纠结的情感,或许,默默地守护着彼此才是最重要的。
希克尔独自站在城墙上流泪,许久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爱德华没有追上古伦贝鲁多的脚步,他也在刚刚平复了一些情绪,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狼狈吧?那么明显的事...肯定是已经发生过的,他又何必再去问古伦贝鲁多自取其辱呢?
爱德华自嘲地笑了笑,他真的把自己当做兄弟么?怎么会有做兄弟的和自己母亲搞在一起!!
你真是该死!!古伦贝鲁多!
“艹!!”爱德华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仿佛只有将双手都砸得乌青和血流不止才能让他心中的怒火减轻一些。
总之,这样发泄一通后,眼泪总算是止住了。
爱德华跌跌撞撞地走到旅馆附近的街道上,因为发泄情绪而气喘吁吁的他已经不想去找古伦贝鲁多了,他真想去哪里找个酒馆喝个痛快。
视线一瞥,却看到了独自伫立在城墙上的希克尔。
爱德华望着城墙上的希克尔,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真的愿意嫁给欧尔森家的长男吗?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平复好心情朝着城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