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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只是在吃了甜的以后觉得腻,习惯再吃点酸酸辣辣的东西,所以她那碗面很少。她很快吃完就进了房间,等她把一会儿要看的书准备好,再出来打算洗碗的时候,却看到厨房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她看了看表,自己进房间不过才十分钟。

她会心一笑,转身回房。经过客厅的时候,苏静抬头看了一眼蒋屹的房门,门是关着的。今天他肯定也累极了,还无聊。这会儿大概已经泡进浴缸里了。

此时的蒋屹,确实正坐在浴缸里。龙头开着,水哗哗地流进浴缸,温暖的水一点一点的把他的身体包围,就像刚才那种期盼已久的温暖感觉。

这感觉太奇怪了,几次出现这样的感觉都是因为苏静。她早起给自己做早餐、她害怕自己烫伤而紧张、她担心自己不高兴,这么累也要为自己做最喜欢的柠檬蛋糕……

她说放弃自己,不是因为她不再喜欢,而因为她灰心了,因为她看不到希望。自己以前的态度是不是太冷漠了?以前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冷漠?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她吗?可是,自己真的不喜欢她吗?

温暖的水渐渐淹没他的身体,他往下面挪了一点,躺在了浴缸里。身体泡在热水里,很暖和,很舒服,氤氲水汽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水温也让他的身体发软,却无法驱散他心里的阴霾。他仰着头,视线追逐着升腾的水汽,越飘越远。

蒋屹承认今天对宋宁是嫉妒的,因为宋宁搂了她的腰;但自己对她又是一种什么感情呢?会想入非非,会担心她过得不好,也会随时都想看到她。莫非自己现在真的喜欢上她了?可为什么现在才喜欢呢?她都已经放弃自己了,现在只当自己是哥哥。而自己对她,到底是不是爱情呢?

迷朦里,白天拍摄的情节一帧一帧在眼前闪过。男人赤裸的胸膛,扶在他胸上纤长白皙的手臂、纤薄的蝴蝶骨、黑色吊带包裹的细腰……

蒋屹呼吸在加快,身体里的血开始跟水温一样热,越来越快的流向下面那个地方……

各种情绪在心里交织,像一团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让蒋屹感到说不出的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往下一滑,把自己整个人泡进的水里。一直憋到额头上青筋暴起,蒋屹才猛的把头伸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蒋屹使劲甩了甩头,想把脑袋里那些有的没的,那些晃动的影子全都甩出去。深呼吸一口,从水里站起来,拿过毛巾披在肩上。

几下擦干身上的水,又用毛巾包住头,使劲地搓着头发。然后他走到镜子面前,顺手把毛巾扔进了角落的脏衣篮里。

拿过一张纸巾把镜子上的水雾擦掉,蒋屹准备搽了脸就睡觉,今天什么也不要再想了。

把擦镜子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蒋屹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却愣住了。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在健身房里,宋宁洗澡时的身体。妈的,那家伙确实比自己壮,连小宋也那么壮。真妈的!

再看看自己,蒋屹从上到下看了自己几遍。妈的,就小小屹看着结实点,比起那家伙,自己确实瘦了些,穿着衣服的时候不明显,可人家一脱了衣服就……

难怪苏静一天天的老说那家伙身材好,莫非她真的不喜欢自己了,现在喜欢那种型?行!

这一晚,蒋屹没有睡好,做了好多梦,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根本没睡一样。

他是被热醒的,睁眼的时候小小屹还顶着毛巾被。蒋屹看了一会儿,叹口气:唉,血气方刚啊!

起身去厕所,站在马桶前闭着眼睛,昨天梦到了什么呢?蒋屹闭着眼,努力回想着昨晚的梦境。

感觉自己记得很清楚,这会儿却又一想丁点儿具体的内容也想不起来。想了好久,蒋屹实在是一点也想不起来,算了,他抖了抖,按了冲水。然后走到洗脸池旁边,准备洗脸,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蒋屹又发起呆来。

呆呆的看了镜子好一会儿,算了。蒋屹又走到莲蓬底下,直接打开了冷水。水冲到身上的刹那,蒋屹一个激灵,大叫一声,这才觉得整个人清醒过来。

才穿好衣服出来,就听到自己的门被拍得啪啪响,他急走两步打开门,对上吴晚秋着急的眼神:“小屹,你……”

“妈,什么事儿?”蒋屹疑惑地问。

“你什么事儿?”吴晚秋瞪大眼睛,没好气的说:“刚才你鬼叫什么?我在隔壁都听到了,吓得我赶紧跑过来,你还锁门,我敲了半天。”

“哦,”蒋屹笑了,“我刚才冲澡开成了凉水,还没清醒,冷到了才叫的。”

“哦哟,吓死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吴晚秋拍着胸口,“行了,你没事我就走了,下周开学,没事的话你这两天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外婆。搬到这边你好久都没去过了,再不去你外婆要生气了。”

“好嘞,我下午就去。”蒋屹答应得很爽快。他是外婆带大的,那一条街都知道他外婆怎么宠他,他和外婆的感情很深。

下楼的时候苏静没有在餐桌旁,桌上有两个煎蛋,一碗白粥,一碟炝黄瓜。蒋屹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淡笑。几下吃完,蒋屹走到苏静的门口,也没有敲门,直接就拧了门把手,门没锁。

但蒋屹没有直接把门推开,而是的按着把手摇了两下才开口:“我进来了啊。”

“没人不让你进啊,大少爷。”房里传来苏静懒洋洋的声音。

推开门,苏然果然已经在看书了。

“你今天有事没?”蒋屹问。

“看书,睡觉。”苏静没有回头,只说了简单的四个字。

“我想去外婆家,你要不要陪我去?”

“不去,昨天累惨了,我要休息。”

“陪我去嘛。”蒋屹语气很软,撒起娇来。

苏静听到少年才变完的声线,略低沉,还有沙沙的,有点…怀旧爵士乐那种质感。像有个什么东西在摩挲着自己的心脏,又滑又软,撩拨到她的心痒痒的。

“不,我不去。”

蒋屹在门口站着,望着苏静低头写作业的背影发了会儿呆,才失望地说:“行吧,我自己去,晚上你自己吃饭吧。”

“好。”

去外婆家的路上,夏末阳光炙烤着大地,出租车的空调开得有些大。

蒋屹仍然在回想昨晚的梦,梦里他的胸口一直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身力气,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身体越来越重,仿佛有无数的手拉住了他,想要把他拖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阴冷。

可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身影在往自己跑过来,那个身影一直跑一直跑,似乎还一直在对他说:“你等着我,不要走。”

他看不到那个向自己跑来的人的脸,她太远了。可蒋屹却知道,那个她是除了妈妈以外最爱自己的人,他向她伸出手,努力想拉住她的手,可是却怎么也够不着。

“你不要走,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呀。”那个跑来的身影撕心裂肺地喊着。

我不能睡,梦里的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睡,她一定会来,一定会来拉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被拖入那个只有无尽黑暗的深渊。

她会来的,她一定会来的,我必须等着她。等她来了,我会对她好,只对她一个人好……

蒋屹闭上眼,使劲拍了几下脑袋,他想把昨晚那个古怪又可怕梦境的阴影从脑海里驱散。他不认为梦里那个向自己跑来的人会是苏静,可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外婆家一如这十几年以来一样的温馨,房间里的似有似无的味道也是蒋屹熟悉淡淡松木香。他一直不知道这些香味从哪里来,问过外婆,外婆说她自己从来没功夫去搽什么香,一辈子要工作,要做家务,哪里有闲功夫去搞那些香。

吃饭的时候,有他最爱吃的炸酥肉,蒋屹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一边还和外婆说着话:“外婆,小时候你给我说过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什么故事?我说过那么多。”外婆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虾仁炒白菜,嗔怪道:“吃点菜,哪能光吃肉的。”

“嗯…就是什么聊斋故事之类的,”蒋屹吃了那块白菜,“你觉得那些故事会是真的吗?”

“我怎么知道?反正从古到今大家都这么流传下来了,也许也可能是真的吧。”外婆说:“要不然,谁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呢?像那些十八层地狱呀,说得有模有样的,要说没人真的见过,怎么能说得那么清楚?”

外婆没文化,只是解放后在脱盲班里学会了认字。她所知道的故事都是在她的老一辈口里传下来的。

“那么你相信人会有前生来世?”蒋屹认真地问着外婆。

“我?”外婆想了想才说,“我应该是信的吧。”说完外婆起身走去厨房,不知想要再拿什么。她一边走一边声音低缓地念叨:“那样的话,我就能再见到你的外公咯。”

蒋屹听到外婆的话,停下了手上的筷子,看着外婆微驼的背影,想着她刚才的话:那样的话,我就能再见到你外公了……

那么,我和苏静是不是也有着前世羁绊呢?她曾经不只一次说过,她前世就喜欢上我了,那梦里自己要等的人会是她吗?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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