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土地面积可以养活多出十倍的人口。
如果真如此的话……
嬴政的眼睛慢慢睁大，连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如果这种农作物在秦国推广开来，无需十五年，秦国的人口至少可以增至原来的六七倍！
六七倍……
老天！
这还仅仅是短期效应，要是长此以往……
“苏牧……这种番薯和土豆的产量真有那么高吗？”嬴政怀着质疑的语气问道。
苏牧转头望着嬴政，说：“爹，我又何苦骗您呢，确实有如此高的产量！”
这回，苏牧并没有撒谎。
如果是来自南美或北美原产的土豆、红薯，的确不会有如此高的产量。那里生长的是原始品种，本身产量不高。
但是，苏牧带入这里的土豆和红薯并非原生品种，而是经过现代无数改良之后，拥有高产、抗旱能力的品种。
“是这样的。”苏牧抬起下巴解释道：“这种土豆和红薯不仅高产，而且非常耐旱，即使在荒凉之地也能获得惊人的产量！”
呼——
嬴政和李斯相互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
这……
简直就是国家的重器啊！
如果能够大规模推广，秦国现今人口不足的问题以及战争留下的创伤就能迅速得到弥补！
想到这里，兴奋不已的嬴政和李斯一人抓起苏牧的一只手臂。
“苏牧，快把剩下所有土豆和红薯都拿出来！”李斯因激动声音都变得颤抖。
旁边，嬴政也满怀期待地看着苏牧。
这农作物实在是至关重要。
若真如苏牧所说，其产量惊人，则这无疑成为了国家强盛、民众受益的根本！
此刻，嬴政真的有点怀疑，苏牧是否是上天派遣下凡来拯救他的仙人。
不过……
苏牧指了指地上的红薯干，以及火堆中扒出的几颗土豆，耸了耸肩。
“都在这儿呢，还有你刚才吃掉了很多！”
“什么？”
李斯瞪圆了双眼。
都……都在这儿了？
烤过的？做成干片了？
李斯凝视着苏牧，脑中一阵阵轰鸣，甚至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
可能是血压骤升的缘故。
“你……你……”
“真是可惜，浪费了这等好物！这……这东西怎能随便食用！”李斯的脸色满是苦恼，用力地跺着脚，似乎想立刻扑上前掐死苏牧。
“嘿！稀罕什么，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拿来吃的呀，我还没少见你大块朵颐的样子呢！”苏牧轻蔑地撇了撇嘴角，对着李斯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嬴政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搭上了旁边的墙。
事情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刚前一瞬间，嬴政与李斯还在设想如果大秦果真拥有这类物品，只需要十几二十年，大秦的国民数目将会增长几倍。
在未来几十年，大秦的人口势必将增长至一个令人震惊的规模。
那时候，数百万兵马，岂不是想讨伐谁就能讨伐谁？
无论胡人的侵犯还是南越的问题，都能随手解决。
然而下一瞬，苏牧竟告知他们这一切都已消逝！
不如从一开始就别给我们以希望啊！
给了希望又立马摧毁！
这不怕把我们这些年长的人激动得心脏病发？
“苏牧……这……为父还有一些事情，得先离开。”嬴政神情迷惘地站起身，倚着墙壁支撑。
他担心若继续留下，恐怕会被苏牧吓得出事。
李斯的目光锐利地锁定了苏牧，眼神如同能一口吞下他一样凶狠。
“要走？”苏牧愣了一下，随之站起跟上嬴政。
扫视了一圈周围，苏牧放低音量，在嬴政耳边轻声道：
“为父，近日里没事就别出门了。嬴政听了徐福的蛊惑要远赴东海寻仙，千万小心不要卷入麻烦之中。东海哪里有什么神仙？分明是在胡言乱语！”
“嬴政这般精明，居然也被蒙骗了，唉……”
摇头唏嘘的苏牧感到万分不解。
天啊！
此刻的李斯只想对苏牧竖起大拇指。
您老可真是胆大啊！
敢于大秦皇帝面前直说他的愚蠢，恐怕在大秦帝国内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天知道这有多胆子！
李斯现在根本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苏牧的好。
或许只能说是无知让人无所畏惧吧！
嬴政转过头，挑眉注视着苏牧，血脉贲张。
“你……你是说徐福在骗人？”
“你……是认定徐福在 ** 吗？”
一边扶墙站立，嬴政真心害怕苏牧会再说些令人震撼的话语，让他难以承受而倒在地下。
为何就确定徐福在骗人？
历次东巡寻仙耗费了多少物力、财力与人手，不可胜计。
但谈到成果……
嬴政陷入了沉默。
“唉……”
一旁的苏牧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我说秦始皇也不是糊涂人，只是他不愿意面对残酷的事实而已。”
“或许对于他来说，海上寻仙是他最后的慰藉。真的将这点念想打破了，他整个人也就垮掉了。我可以理解他的选择。”
哪有人可以将一代英主看做愚蠢之人？
嬴政多次派船出海求仙，屡次空手而归，并不意味着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苏牧并不这么认为。
不过可能是嬴政自己编织了一个梦想的世界，不愿从中解脱出来。
因为他明白，一旦走出来，便不得不正视那冰冷现实。
即使他曾为千古一帝，即使是他奠定了首个大一统王朝的基石，也无法逃避生命的终结。
更遑论自天空中降下的“石上书”预言始皇帝的死亡与国土分割后，无数人对此充满期待，等待着这番预言应验的一刻。
切不可低估世间秘密传播的速度。
也不要再说什么流言蜚语止于明智之人这样的话！在这时代，识文断字的人连万分之一都不到，普通的百姓或许一生都不会书写自己的名字。
要让这些人坚信一件事，最佳方式莫过于利用他们的迷信思想去宣讲。
这也是为何统治阶级将自身喻为天命所归的理由之一。
这次，嬴政显得异常沉默。
他心中所思无人知晓，但这并不代表他人就能轻易猜透他的想法。所谓君心莫测，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