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提到嬴政的名字，就足以让这个时代的所有人心生畏惧，更不用说亲眼见到这位君王了。普通百姓尚且如此，即便是昔日六国的权贵们见了嬴政，也会抖如筛糠。
“抬起头来，告诉朕你现在的感觉！”嬴政低头看着跪地的百姓，声音微微带着紧张的颤音。
听到嬴政的问话，那名试验者全身颤抖，说话也结结巴巴：“草民……草民……草民不敢……”
一旁的赵高手脚利落地上前，一把扶起那名跪着的百姓：“陛下让你怎么做，你就照做，事后定会重重有赏。”
经赵高这么一劝，那名中年百姓才勉强站稳，但头依然低垂，不敢直视嬴政。
此时的嬴政已经没有心思关注其他，直接沉声道：“告诉我，你以前有什么症状，现在又有什么感觉。如果回答得清楚，有重赏；如果有人指使你撒谎，或你编造谎言——”
“朕保证让你九族尽灭！”
扑通一声，那名百姓在赵高的搀扶下勉强站起，但瞬间又被吓倒在地：“陛下饶命啊，草民……草民不敢撒谎……草民真的不敢啊……”
“说，说得好，有赏！”嬴政再次问道。
不是嬴政多疑，自打他患病以来，无数假丹师和骗子打着治病的旗号前来，妄图骗取财物。
“是……是……”中年男子颤抖着回答：“草民前些日子感觉胸中像着火一样灼热，常想喝凉爽的井水，每日咳嗽还带有血丝……而且不论怎样都觉得冷，却偏偏觉得又热……”
听罢，嬴政已大致确定，这人的症状与自己相同。
“那么你现在感觉如何？”嬴政有些激动地问。
“昨日诸位大人给草民服了那药后，夜里睡眠轻松了许多，不再做梦也不觉得冷了，今天早上醒来后，胸中不再烧灼，咳嗽也止住了。”
“真的？”嬴政面露惊喜之色。
难道苏牧给的真是仙丹？仅仅一次服用就如此神效？
“来人，拿药来！”嬴政下令。
旁边的赵高听到后大惊失色：“陛下，还是再试一试吧，那药来历不明，求稳为上。”
然而，嬴政向来行事果断果敢。
如果不是这种坚毅果敢的性格，怎么可能在十年之内统一中原，奠定江山？
更何况，嬴政等待得已经够久了，他现在已经等不起了。
“朕再重复一遍，把药拿来！”
嬴政冷峻的目光投向赵高，吓得赵高急忙后退了一步。
殿外，刚听说这事的李斯急忙提着长袍赶了过来。
一进殿，李斯便听到嬴政在责备赵高，命他拿药。
身为一名忠臣，李斯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决定出言劝谏，以表忠心。
然而，这次他却错估了形势，结果碰了个钉子。
刚进殿门，李斯便单膝跪地。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这药虽神妙，但其功效尚未验证，应当将送药之人捉来问明情况后再做决定。” 李斯语气急切地说道。
嬴政的目光如寒冰般扫过李斯。
李斯顿时浑身发冷，冷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脸上满是疑惑和惊恐，似乎在问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一旁的赵高投来关切的目光，仿佛在说“你自己小心些”。
“李斯，你是不是存心让朕等下去直到咽气？” 嬴政怒视着李斯，“朕的话从来不需重复，你是否想让朕再为你解释一遍？嗯？”
“陛下我……” 李斯满腹委屈。
“陛下，臣……臣不敢，臣立即去取药！” 李斯赶紧起身，小跑着离开了大殿。
此刻，整个大殿寂静如水，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惹怒这位千古一帝。
……
不久，李斯便捧着昨天苏牧交给嬴政的白色药瓶回来了，两位宫女紧随其后，端着热腾腾的肉汤，香气四溢，引得周围的人都咽了咽口水。
“陛下，昨天那年轻人说，服用药物前需要先用餐。” 李斯双手呈上药瓶。
嬴政瞥了李斯一眼，再看了一眼宫女端来的肉汤，心情稍许舒缓。
“用心了，若非你提醒，朕差点忘记。” 嬴政温和地说。
李斯心里稍感安慰，刚才挨了一顿骂，现在得到了一些安慰。
赵高招手示意宫女将肉汤端过来，放到嬴政面前。
“陛下，先用餐吧。”
“嗯。” 嬴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周围的十几名御医、受试的百姓，以及李斯和赵高等人，目光全都集中在嬴政身上，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一碗肉汤和几块羊肉便被嬴政吃得干干净净。
饭毕，嬴政便打开了那个白色药瓶。
再次握起药瓶，嬴政依然感到十分惊讶。
用手轻轻一捏，感觉柔软而有弹性。
松开手，它便迅速恢复原状。
无论是从里看还是从外看，都只有薄薄的一层。
里面装着一颗颗蓝白相间的药物。
倒出一颗在掌心，嬴政仔细端详，心中满是疑惑。
那名叫苏牧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何拥有这般奇物？
“赵高，传朕旨意，立即查清琅琊郡名叫苏牧的年轻人的情况，还有一个人名叫南夫。”嬴政看着手中的蓝色药丸说道。
“老奴遵命。”赵高应声，随后退下。
而嬴政也不再迟疑，将那蓝白相间的药丸送入口中。
宫内所有御医目睹这一幕，无不心惊胆战。
倘若这药能使嬴政恢复健康，他们便是有功之臣。
但如果嬴政因此出了任何差错，哪怕是最微小的反应，他们都将难逃一死。
幸运的是，嬴政吞下药丸后并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直到午后，嬴政服下了第二粒阿莫西林，依旧安然无恙，众御医终于放下心来。
午后，赵高手持竹简来到嬴政的书房。
当他到来时，嬴政正低头批阅奏章。
尽管在外巡视，且身患重病，但嬴政一刻未曾停歇，秦朝的政务只要送到面前，他必即刻批复。
“陛下，您歇会儿吧，老奴为您准备了一碗冰蜜水。”赵高双手托举着竹简说道。
嬴政摇摇头，脸上竟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朕现在感觉好多了，胸口不再烦闷，精神也焕发了许多。”手执毛笔的嬴政抬起头来说道。
赵高走上前，“陛下，这是从琅琊郡调取的信息。”
“哦！”
嬴政微微挑眉，放下手中的毛笔，从赵高手中接过竹简打开一看。
信息是关于南夫的。
南夫，琅琊郡人，出生年份不明，于二一二年前往辽东服役。
母亲早逝，家中有一父亲，去年下落不明。
嬴政只瞥了一眼便明白了。
显然，苏牧误将他认作南夫的父亲。
而南夫的父亲已经失踪一年，很可能早已离世。
嬴政微微皱眉，“为什么只有南夫的信息，苏牧的呢？”
赵高摇头答道：“回禀陛下，未找到苏牧的户籍铭牌。但据李大人所述，此人曾前往辽东服役，老奴已派人前往南夫服役之地调查，相信不久会有消息，请陛下稍安勿躁。”
“嗯。”嬴政满意的点点头，“你办事朕很放心。”
虽然未能找到苏牧的户籍记录，但嬴政心中依然感到好奇。
更何况仅一个上午，他就感觉到那药确实有效。
比他过往服用的任何丹药都更为有效。
若苏牧在场，一定会自豪地肯定这一点。
毕竟两千多年前的人对抗生素一无所知，不像后来者，从小泡在药罐子里，体内病菌早已适应了抗生素。
这就如同一个平时很少吃药的人和一个常吃药的人同时患病，服用同一药物，显然是不常吃药的人痊愈得更快。
......
转眼间，两天匆匆过去。
黎明时分，当第一道曙光穿透宫阙的缝隙，照进宫殿之际，嬴政便从龙榻上起身了。他的脸色较前两天明显好转，整个人显得更加精神抖擞。
“陛下，老奴觉得您已经完全恢复了，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就像是二十年前的陛下一样！” 赵高一边帮忙穿戴衣服，一边满心欢喜地说道。
嬴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朕也感觉到身体好多了，心中的那团闷气消失不见，整个人神清气爽！”
“朕现在怀疑，我们吃的或许真是仙药！” 嬴政说罢，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
仙药！
他此行东渡东海，便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仙药。然而，还没出海，就遇到了苏牧。这几天来，嬴政一直在思考：苏牧是不是上天派来送他仙药的人？
一旁的赵高听了，微微愣了一下。
“去，传李斯进宫，给朕换一身平常的衣物，朕要出宫。”
嬴政决定亲自拜访苏牧。无论是上天派来的使者，还是普通人，他都要感谢苏牧，这是确定无疑的。
……
胡同的入口处，依旧还是前几天来过的那个地方。此刻，嬴政与李斯站在胡同口，看着里面冒着炊烟的小院。
相比三天前，小院已经修缮了不少，破败的院墙重新砌好了，院子里的杂草也被清除得干干净净，房顶上也铺上了新鲜的稻草。
“切勿泄露朕的身份。” 嬴政看着不远处的小院，一边交代一边走向前去。
“遵命！” 跟在身后的李斯连忙点头应声，尽管脸上写满了不满。作为大秦帝国的丞相，却被苏牧当成跑腿的小厮，还被指指点点，让他心中颇为不悦。虽然如此，他还是紧跟步伐，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