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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分析会如期而至,所有相关人都按时抵达会议室。

赵凡第一个发言,他遗憾地表示,由于案发在室外,加之一场大雨,现场破坏严重,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生物信息痕迹。

现场找到被害人的挎包,挎包中发现:身份证、手机和少量化妆品。

挎包旁边,发现一支油画笔,外观和范钢案一致,只是粗细不同。画笔尾端也有手刻的“m”字样,考虑是同一套油画笔中的另外一支。

最重要的是,现场的复古皮质手提箱中,是整齐的50万元现金。

雷毅第二个发言,他很平静地宣布:被害人没有任何外伤,死于尼古丁急性中毒,注射部位为左侧颈部。死亡时间估计为11月19日20点到24点之间,发现被害人的位置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也就是说,被害人就是在该位置死亡的。

赵凡补充:现场没有发现注射器。

终于轮到清雨了,清雨深深吸了一口气,被害人目前各项基本情况还在摸排中,我们会在48小时之后,进行第一次反馈。

但是,由于被害人现场发现物证和范钢死亡现场的一致,我们已经申请并案。

今天回局里后,查询了之前我们筛选出的长兴医院的供应商名单,没有发现孙红红的相关信息。

清雨之所以把这个信息放在最后说,是为了公布这个消息之后,自己的等待反馈时间考虑的。如果放在中间,停顿太长时间等待反馈会不自然。而且,放在最后,也方便清雨自然地抬起头,观察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果然,没有人提出异议。看来,真的没有人记得名单中孙红红的名字了。

但是,清雨的余光看到,本来低头看着笔记本的雷毅,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她。

会议结束,张志强把退烧药递给雷毅:“雷毅,今天紧急的事情处理完就带小雨回家,她烧的厉害,很不舒服。记得,晚上让她再吃一次药。如果明天早上还不退烧,就必须去医院了。”

不到六点,雷毅就走进休息室。他蹲下摸着清雨的额头,伸手去抱她,清雨没有拒绝。看到清雨难过地哭起来,雷毅说:“小雨,没事的,咱们回家。”

一路上,雷毅没有和清雨说话,也没有问,为什么她一直在流泪。

雷毅说:“吃了饭再回去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两人走入一家熟悉的餐厅,坐着相对无言。菜上齐了,雷毅说:“小雨,吃馄饨。”清雨流着眼泪看着他,一动不动。

雷毅走到清雨身边坐下,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递到她的嘴边:“乖乖的,张嘴。”清雨不看他,也不张嘴。

雷毅又说:“小雨,你看,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在生病,这样不行。你先把饭吃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慢慢说,好不好?”

清雨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我不饿。”

雷毅逗她:“你是不是想把自己饿死,让我伤心?”

清雨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雷毅:“怎么死,有区别吗?”

雷毅的表情和动作都僵住了,过了一会,他放下手中的碗,坐回清雨对面的位置。

在哭泣的清雨面前,雷毅有条不紊的,吃完了自己的晚餐。

之后,他起身去结账。过了一会,他拎着一盒打包的饺子,拉起清雨。

两人一路无言。

一回到家,清雨就钻进沙发,她的余光,却在盯着雷毅。

雷毅挂好外衣,走进厨房,洗了洗手。透过玻璃门,清雨看到,雷毅取出一只碗,把打包的饺子,夹了几只在碗里。之后,他把碗放进微波炉,按动开关,站在微波炉前等待。

两分钟后,雷毅不紧不慢地取出微波炉里的碗,从筷子筒中抽出一双筷子,走到餐桌前,放在餐桌上。然后,他又走到书架边,抽出一本书,也放在餐桌上,在桌边坐下来。

清雨正在诧异,雷毅看向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餐椅:“小雨,你过来。”

清雨不理他。

雷毅看了她一会,起身走到沙发边,想把她拉起来。清雨推开他的手,雷毅直接扯开毯子,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粗暴地把她塞进餐椅里。

本来就烧的全身无力的清雨,手扶餐桌支撑着身体,大声质问他:“干什么你?”

雷毅看着她,移动自己的椅子,靠近清雨,用自己的膝盖顶着她的膝盖,把碗和筷子推到她面前,平静地说:“吃饺子,只有五个。”

清雨看了一眼饺子,轻描淡写地说:“不吃。”然后起身想走。没想到,雷毅一把拉住她,把她推回椅子里。

清雨急了:“雷毅!是我病了,还是你病了?”雷毅只是盯着她:“我命令你:把饺子吃了。”

清雨来了脾气:“我不吃,会怎么样呢?”雷毅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你不吃,你就坐着吧。”

清雨又想起身,几个回合后,她就发现,单拼体力,她根本拼不过雷毅。

几次把清雨推回椅子之后,看着不再动的清雨,雷毅拿起餐桌上的书,安静地读起来。

清雨慢慢急躁起来,她靠着餐桌,虚弱地喘着气:“雷毅,凭什么你要这么对我?”雷毅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就凭你要和我在一起。”

清雨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雷毅轻轻放下书:“你要和我在一起,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我说过了,只有你乖,我才能抱你。如果你不乖,我只能罚你。这张椅子就是对你的惩罚,如果你不把饺子吃了,今天你休想离开这张椅子。”

清雨不明白,本来是可爱的小情话,怎么能被雷毅说的如此冷酷。清雨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尤其是今天。她刚刚痛苦地突破了自己的底线,将自己置于随时可能粉身碎骨的危险境地。

委屈和愤怒在清雨的身体里燃烧起来,很快,她的理智就被燃烧殆尽,只剩下苍白无力的逻辑。清雨笑起来,她定定地看着雷毅,吐字清晰地说:“所以,是因为你不乖,关文雪才会惩罚你的?”

清雨看到,雷毅的面部表情僵硬了一下,但是他马上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清雨说:“你自己考虑吧,如果改变主意了,告诉我。”说完,他拿起书继续看。

不到一分钟,清雨就后悔了,她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清雨用双肘撑住桌面,伤心地哭起来。雷毅也不理她,就在旁边静静地看书。

很快,恐惧和不安就抓住了清雨,她伸手去拉雷毅,被雷毅推开。

清雨越来越心慌,这张椅子,确实让她如坐针毡。

突然,雷毅合上书,对清雨说:“看来你是不用抱了?那随便你吧。”说完,他就起身准备走开。

清雨还来不及思考,自己的右手已经抓住了雷毅的手腕。雷毅站住了,低头看着她。

清雨看着他的眼睛,可怜地哭着,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雷毅看了她一会,伸手想拨开清雨的手。

清雨一阵着急,她抓紧雷毅的手腕,另一只手伸进碗里。她抓起饺子,一个一个的,把五个饺子一股脑地塞进嘴里。

饺子咸咸的,因为它们正混合着清雨的眼泪。清雨一边努力吞着饺子,一边继续泪如雨下地哽咽着。雷毅只是站着不动,看着她。

清雨好不容易才把饺子吞下去,她双手抓住雷毅的手臂,带着乞求的语气,哽咽着问:“这样行了吗?这样是不是可以了?”

雷毅坐回椅子里,向清雨伸出手:“过来,小雨。”

一进到雷毅怀里,清雨就嚎啕大哭起来。雷毅拿起餐桌上的退烧药,抱起清雨坐到沙发上,拍着她的后背。

等清雨哭了一会,雷毅对她说:“小雨,咱们先把药吃了,吃晚了胃不舒服。”

见清雨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雷毅问:“是不是又想坐那张椅子了?”清雨松开他,拿起药片,塞进嘴里,喝了口水,又马上抱住雷毅的脖子。

雷毅抱着痛哭的清雨:“小雨,我要你记住,当我说‘我命令你’的时候,如果你不听话,我绝对不会抱你,只能让你去坐那张椅子了!”

清雨正恨着自己:“雷毅,对不起!我怎么可以对你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雷毅吻着她的脸:“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只是太害怕了。”

清雨的心,慌得她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正在歇斯底里起来:“雷毅,我好怕,我太害怕了,我该怎么办?”

这是第一次,雷毅从清雨口中,听到“怕”字。

雷毅抱紧她,感受着她发抖的身体:“小雨,深呼吸,慢慢呼吸。”

清雨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越来越滚烫起来,她焦急地问雷毅:“雷毅,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雷毅继续轻拍着她的后背:“小雨,我保证!无论我在哪里,雷毅,永远是郑清雨的。”

清雨痛苦地摇着头:“可是,郑清雨只想永远和雷毅在一起。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你答应我,永远和我在一起。”

雷毅沉默着。

清雨焦躁地控制不住自己,她抓着胸口的睡衣,痛苦的喘着气:“没有你,我会死的,我根本就活不下去!我要你答应我!”

雷毅摸摸清雨滚烫的额头,没办法,他决定权宜,先努力地安抚这个恐惧地就要发疯的小身体:“小雨,我答应你,咱们永远在一起。”

过了一会,雷毅说:“小雨,咱们先冷静一下,好不好?听话,先试试冷静一下。”

清雨正在陷入痛苦,根本无法自拔。

雷毅突然用开心的语气问她:“小雨,要不我们看个恐怖片吧?”

清雨还在哭着:“我不想看!”

雷毅一转念,自己也是真蠢,当现实已经变成恐怖片,谁还会想看恐怖片?

抱着哭得停不下来的清雨,雷毅伸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然后,他抱着清雨站起来,在客厅里面来回走动,不停地对清雨说:“小雨,别怕,我在这里。”

一个小时过去了,清雨还在不停地抽泣。雷毅坐在沙发上,抱着她,不停地对她说着话。

清雨还在不停地发抖,她一遍一遍地让雷毅保证,会永远和她在一起。可是,无论雷毅怎么保证,都无法安抚她的情绪。

雷毅看着他怀中的清雨,看着她的精力,正在一点一点的,被绝望的哭泣消耗殆尽。

雷毅把清雨抱上床,当他要关上灯,清雨说:“不要关灯,我怕,开着灯,让我看得见你。”

到了夜里,已经没有力气的清雨,还在迷迷糊糊地哭着。她不停地求着雷毅,求他不要放开自己。

雷毅抱着清雨,不停地轻吻着她。雷毅的泪,滴落在清雨的头发上,他喃喃地责备自己:“小雨,我怎么可以,让你痛苦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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