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强宣布：“大家行动起来！计划走访量比较大，48小时之后，也就是后天下午5点，我们这里再见！散会！”
清雨和吴涛起身准备离去，张志强叫住他们：“你们这两天辛苦了，今天别加班了，今晚务必好好休息。”看到清雨和吴涛的犹豫，他正色道：“过度劳累，脑子会乱的，得不偿失！听老师的，这是命令！”
清雨心中不禁一阵感动，因为她知道，张志强正在顶着沉重的破案压力。
回到座位，清雨马上给雷毅发去微信：“今晚8点下班，你加班吗？”雷毅回复：“一起。”清雨顿觉，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去。
她振奋精神，和吴涛一起，开始整理被害人的微信好友和手机通讯录。
清雨发现，范钢的手机通讯录里有213个联系人，而微信好友仅有157个。清雨嘀咕：“这个数字，对于一个53岁的人来说，会不会少了点呢？”她马上又一转念：“不过，邻居都说，范钢不善交际，也正常吧。”
很快，两人就把所有联系人和好友的姓名和备注检查了一遍，和亲戚相关的联系人，一个也没发现。
清雨看看表，时间已经是8点5分，她果断告诉自己：今天先到这里，明日再战！随后，她关上电脑，挽起风衣，向门口冲去。
果不其然，雷毅已经等在这里。秋夜微凉，路灯下的雷毅，身着一身米黄色风衣，他瘦削的身材，从脚下拉出一道细长的阴影。清雨伸手去摸他的脸：“外面冷，怎么不在里面等？”雷毅笑了：“没那么娇气。”
清雨的手下滑，缠住他的手臂，闻到沐浴露的淡淡香气：“雷老师，都洗过香香啦！”面对清雨的逗弄，雷毅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小鬼，真没规矩！”
清雨马上奋力反抗：“谁是小鬼？你也才35岁，而且，男人40岁还是孩子！”雷毅投降：“好啦，郑小姐，想吃什么？”
清雨一下扑进雷毅怀里：“随便，我只想早点回家，和你抱抱看恐怖片！”雷毅忍不住笑出来：“你啊，工作就是恐怖片，回家还看恐怖片！可是够专一的。”
听闻此言，清雨仰起头，看着雷毅，认真起来：“有你保护我嘛！”随后，她又固执地追问：“你会永远保护我吗？”雷毅把清雨揽入怀里，轻声说：“我活着一天，就会保护你一天。”
可能是因为过于疲倦，清雨难过起来。她不想让雷毅看到自己已经蓄满泪水的眼睛，她把脸埋在雷毅的肩头，尽力平静着自己的哽咽：“我不许你比我先死。”雷毅感受到了清雨的情绪：“小雨，你太累了。”之后，他开心地说：“咱们回家，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雷氏鸡蛋面，好不好？”
那一夜，恐怖片开演不到10分钟，清雨已经在雷毅的怀中沉沉睡去，沉入一个美梦里。
第二天上午9点，清雨和吴涛，继续踏上了他们的走访之路。
首先，他们来到蔷薇园的底商，和中介小王见面。
小王的气色比上次好了很多，他热情地接待了清雨和吴涛。不顾推辞，他坚持为两人递上茶水。之后，他手里攥着一卷装订好的A4纸，在两人对面落座。清雨知道，那估计是之前和他电话沟通时，请他帮忙准备的资料。
清雨拿出小本查看提前列好的问题，本次，她负责提问，吴涛负责补充和记录。
清雨很直接：“王先生，不想耽误你太多时间，我们就直入主题了。”得到小王的肯定后，她继续说：“首先，想请你描述一下范钢留给你的印象。”
小王开始讲述：“我认识范哥有10年了，2002年我一进公司，就幸运的接手了范哥的业务。他人很好，对人很客气，一看就是有知识的人。但是我们私下里接触不多，主要都是租房方面的事务。除了蔷薇园的房子之外，范哥有4套房子在委托我们公司出租，小区都是中档以上品质，面积都在90-110平米，属于市面上最好出租的类型，几乎没有断档期。”
清雨柔和地打断：“这么多年里，你们有没有发生过任何纠纷？”小王摇摇头，诚恳地说：“要不我说范哥人很好呢，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和我们公司、我或者任何一个租客，发生过任何纠纷和矛盾。”他顿了顿：“郑警官，您可能不了解租房行业，租客的素质参差不齐。有时候我都看不下去，范哥却很淡然。”
清雨想了想：“我记得上次做笔录的时候，你提过，范钢的房子一直都是你们公司负责出租的。我查过，他名下的5套房产是购于1991年到1995年之间，从时间来看，你是2002年接手的，那从范钢买房到你接手之前的情况，你是不是就不清楚了？”
听到清雨的问题，小王的面孔浮现出一丝自信：“我还真知道。因为，范哥的5套房产，都是通过我们公司作为中介买入的。买入之后，也一直在我们公司委托出租，他和我们公司合作已经20多年了。”
清雨的内心一阵惊喜，但是她不动声色：“那请你详细说说。”
小王开始回忆：“我进公司时，是陈经理把范哥的业务转手给我的。他带了我两个月，就升职去总部做管理岗了。当时他给我讲了历史情况，我才知道，范哥的所有房子，无论是购买还是出租，都是委托我们公司一条龙服务的。
陈经理认识范哥的时候，还是个20多岁的行业新人。他不善言辞，不太符合销售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领导和同事都不看好他。可是范哥见了他一面之后，就坚持指定他做自己的房产业务负责人。5套房子的购买和出租，都是陈经理经手的。而且，一合作就是11年。”
清雨不禁迷惑：“这些细节，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小王有点羡慕地说：“不清楚也不行，陈经理的升职和范哥的业务关系很大。我们进公司培训的时候，这个长期合作，已经加入了我们的培训案例了。近10年，参加过培训的员工都知道。”
清雨恍然大悟，她进一步试探：“那这个陈经理现在还在你们公司吗？”
如果说，小王之前表现出的是自信，现在就是骄傲了：“当然，他在总部。”不等清雨发问，他继续说：“我估计你们就要找他了解情况，为了怕你们再跑一趟，我提前跟他请示了，他一会就到门店。”小王抬头看看挂钟：“他应该快到了。”
清雨坐直身体，仔细看着小王。与上次在犯罪现场初次见面的惊慌失措不同，这一次，清雨真的对他刮目相看了：“感谢你，真的太周到了。”
小王摇摇头：“没什么，我知道你们很辛苦的。”
正在此时，一个西装革履的50岁左右的男士走了进来。小王马上起身介绍：“两位，这就是我刚才跟你们提过的陈经理。”双方认识之后，马上开始了沟通。
提到范钢，陈经理的难过溢于言表：“范哥是我的伯乐，没想到他会遇到这么不幸的事情。我怎么也想不通，谁会杀害范哥这样与世无争的人呢？”
清雨安慰道：“陈先生，我们理解您的心情。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快抓到凶手。现在，还请您尽全力支持我们。”
陈经理十分友好地看着清雨：“我一定全力以赴。”
清雨说：“那请您先平静一下，给我们说说范钢买房的过程。”
陈经理一边回忆一边说：“昨天，小王跟我说了情况之后，我马上在公司系统里查询了一下历史记录。可惜，时间太久，很多信息已经查不到了。
但是，房产的购买时间你们肯定可以查到，是在1991年到1995年之间。根据我的回忆，那几年，深州市房价涨势迅猛，单平米价格，硬是从两三千飙升到了七八千。
范哥选择的房子，从品质来说，都属于当时的精品。我算了一下，5套房产的总价大概在300万左右，5套都在范哥名下，手续都是我经手办理的。”
清雨轻轻吸了一口气，问出了关键性问题：“当时是怎么付款的，您还记得吗？”
陈经理很肯定地说：“这个记得，是银行转账的。这么大笔的金额，也不可能用现金。”清雨并不意外，却听陈经理继续说：“付款账号是范哥的父亲。”
清雨和吴涛同时一怔，吴涛有点着急：“您确定吗？”
这次轮到陈经理发愣了，不过很快他就理顺了自己的思路：“我并没有去核实付款账号的身份。但是我肯定，付款账号的姓名姓范，具体名字我记不得了，也没有查到记录。
而且，如果不是近亲关系，谁会花几百万给陌生人买5套房子呢？
你们也知道，那个年代，全国所有城市都没有房屋限购政策。手续上没有核实的必要，我们也不可能自找麻烦。
不过我当时听范哥主动提过一句，我感觉，他在暗示，他父亲的身份，不方便在自己名下购入房产。
针对类似情况，我都不会主动提问。毕竟，有钱人都更注重隐私，我也不想打破我们之间应有的边界。
我们只是签订合同，范哥安排付款，并提供付款截图给我，我就给他办理了后续的手续。”
清雨在内心感叹了一下陈经理的分寸感，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范钢会如此看重他了。
可是，清雨清楚地知道，范钢的父母，都是四线城市的工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有如此雄厚的经济实力。
更糟糕的是，范钢的父母在2000年前已经双双离世。根据银行的开户人信息保存年限规定，销户超过5年，已经不可能再指望能够查询到任何信息了。
清雨和吴涛失望地对视了一下：又是一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