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草原到了,白狮部落没有等到荒马部落热情的迎接。
他们茫然的听从安排。
最后一批到的是匠人,匠人更是迷茫的在马车上。
坐在马车里的人都是对未知的恐惧。
这些匠人都是草原最厉害的匠人,可是并没有什么地位,有的因为犯过罪坐过牢,有的因为杀过人,只能做奴隶,他们忐忑不安。
他们开始怀念在王庭的日子。
一个看起来身上都是疙瘩头肉的大壮汉,有些忧愁的开口:“估计以后我再也吃不上一天两顿的稀糊糊。”
“唉,别说一天两顿,我就求一天能让我吃一顿就行了。”
另一个不大的少年说:“我娘冻死了,我爹也冻死了,我不是把自己卖了,也冻死了,我不希望我被冻死···”
马车里都是沉默,谁不是想为了一口吃的活着。
在马车的角落里有一个安静的灰白发点高个子男人人,他一言不发,不看这些人。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在草原王庭过得不好吗?”
莫尔拉玛不理解,草原王庭的匠人应该是草原生活的最好的,他们不仅有自己本领可以养活自己,还生活在最富裕的草原。
马车子里的人不知道怎么说,过的苦吗?
他们每天都有打不完的铁,锯不完的木头,拣不完的草药,喂不完的动物···
他们只想着活着就好,就算接下来可能过更累更苦肚子更吃不饱,他们也想活着。
王上下令要匠人时,他们有的是被部落扔出来,有的是被师傅赶出来了。
他们只是一些附属部落的小部落,能活着就好。
莫尔拉玛没有等到听到他们说话,但他们的神态好像又说了很多。
一个看起来年长的人,拍了拍莫尔拉玛:“大男人哭什么,我们这不是还活着。”
其他人附和着说:“我阿娘说了,只要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说完一个男人下了车,紧接着里面的人都下了车,莫尔拉玛也下了车。
他看见了什么,看见了····
看见了一个受伤的崽子,被家人用爱团团围住。
阿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娘的衣服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
这才是她阿娘,阿娘身上有独属于阿娘的味道,是有温度,温柔又强壮,不是一个没有温度的石碑。
她有阿爹,有做饭特别好吃的阿爹,阿爹总会把比较软的馍馍分给自己,偏心她。
她有家,家里有爱她活生生的阿娘,有爱她偏心他的阿爹。
她有爹有娘,他们都爱她。
阿九抱着阿娘抬起头双眼发红的笑着说:“没事,我就是想阿爹阿娘了。”
元阿爹一手拿着菜刀,笑的傻傻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巧大娘,看着红眼睛的小闺女,小闺女就是爱撒娇,就是有点欠揍,吓人一跳。
不过打是这会舍不得,只好给两个站着像柱子一样的儿子,一人屁股来了一下。
阿九笑的眼泪鼻涕泡都流了出来,抱着巧大娘就要蹭,回家真好。
“等一下。”巧大娘及时退后住,拉过阿九塞进元阿爹身前:“蹭你爹身上,你爹衣服该洗了。”我这个是新衣服。
巧大娘话音还没落,元阿爹就用自己的袖子给阿九擦了干净。
“阿爹换身衣服,给你做饭吃。”
小九看着阿爹的新衣服,大声的笑着说:“阿爹,我要喝羊汤泡馍馍,肉多多,馍多多的~”
元阿爹笑着点头,至于这些人是干什么,他什么都没有问。
没有什么事情比让闺女吃饱饭更重要。
不过荒马部落已经有一套很熟悉的接待人的流程,部落外面还有上次接纳难民搭建的临时住处,此时这批人住的刚刚好。
荒马部落有规矩,没有经过内部投举的人,是不能进入荒马部落。
时清的信徒和长发一族非常配合的就住在了简陋的小木屋。
他们很满意,而且荒马的元远说了,经过投举后还可以进入荒马部落,真的是太好了。
匠人们也很满意,那么晚有热水,还有遮风的地方很好,很好。
一个年长的木匠,看着头发灰白的莫尔拉玛说:“别哭了,我观察了这荒马首领一家人是个好的。”
“你别被那一圈骷髅头吓到了,以我多年的经验,我看他们是重情重义的一家人。”
莫尔拉玛本来就瘦弱的人因为赶路脸上更是消瘦,这个年长的兽医很好,他说的对,阿九和他们一看就是一家人。
莫尔拉玛没有说话,另一个工匠却开口了:“我有一种感觉,我们肯定能吃上饭,他们都给我们住的地方。”
“我之前给明华公主盖过房子,晚上的时候我们都是睡在冰冷的地上,没有人管我们,每天晚上都有冻死的人,每天都有新来的人。”
工匠说完,头发灰白的莫尔拉玛再也忍不住,像一个失去幼崽的老狼,从胸腔里发出“嗬嗬”的痛苦的声音。
他痛苦的呜呜着嚎哭,他没有做好一个父亲,也没有做好一个君王。
兽医看着他那随时都能抽过去的样子,有些害怕的给了他把了把脉,然后,眉头越皱越深,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你这个身体····就像是个空壳子,像是死过来又活了下来。”
“你思虑过重,五神皆衰,不是长命之像,需要好好修养,不能再想那么多事,多想想乐观的时候,想想说不定那热锅里烧的水管够呢。”
莫尔拉玛收回了手,低垂着头,在四面是漏风的茅草,大哭大笑。
他想起了时清道长说的话,可是自己却觉得自己双手很大,都能握住,到头来,双手空空。
白狮部落的少年再不情愿也住进了散发着怪味的小木屋。
少男少女,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他们要么住,要么走。
少年总是执拗的,虽然他们明知道新王连王上的十道圣旨都留不住,自己有什么能带新王走,但是他们还是觉得他们不一样,他们能做到。
少女阿美而看见了新王,她在家人面前也只是一个少女,一个还没有自己大的少女,顶多就是一个漂亮点的少女。
回家的时候和他们一样,会和阿爹阿娘撒娇,开心的表情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不过,她真的不想住这个臭臭的棚子。
白狮部落的少女阿美和一群少女皱着眉毛,冻得鼻子发红也没有进小木屋里。
狮白观察了周边的环境,入目的小木屋,还有一个很庞大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墙,他看了看那受伤还没有好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像这群垂头丧气的少年走了过来:“我们是白狮部落最杰出的少年,怎么能因为眼前的一点困难就放弃。”
“你们看,我们的新王是和你们一样,新王能住,我们也能住,我们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我们有信心一定能把新王带回草原王庭。”
“我们现在就是要展现我们白狮的优秀和能力,让新王被我们折服,心甘情愿的走。”
“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做到!”
狮白慷慨激昂的话让大家战意满满。
对,新王能住,他们也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