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微微颔首:“去吧。”
谢妙仪等这一天很久了。
立即搭上长乐的手走下马车,直接穿过人群走到赵素兰面前。
周围围观的百姓不少,几乎将赵素兰严严实实围在中间。
再加上她只顾着哭,压根没注意到大批的禁卫军。
反倒是谢妙仪刚刚走近,赵素兰就立刻认了出来。
抱着周鸿膝行上前,哭哭啼啼拽住她的裙摆:“夫人,妾身知道您最是贤良大度,是京城里人人称赞的主母。妾身自知有错,罪该万死,您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可是稚子无辜,鸿儿还这么小,又是侯爷唯一的子嗣。您嫁到侯府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侯爷依旧与您相敬如宾,老夫人也对您视如己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侯爷和老夫人的份上,留下他一条贱命吧。我日后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一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谢妙仪还没说话呢,看热闹的百姓们再次为赵素兰抱不平。
“我说这母子俩怎么好端端的被赶出来,原来是侯夫人善妒。”
“这么多年无所出,婆母和夫君还待她这样好,她竟然连个庶子都容不下,不止善度还歹毒。”
“我看这孩子病的都快死了,没准就是侯夫人下的毒手。自己不能生,养个庶子在膝下将来不也是一重依靠吗?真是个拎不清的……”
赵素兰听着众人小声的议论纷纷,忍不住得意勾唇。
她最终选择回到长庆侯府来闹,除了真的走投无路之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谢妙仪如今确实掌控了侯府没错,但这京都天子脚下,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商户女,还不至于能一手遮天。
从前她能在府里虐待他们母子俩,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身份尴尬。
一旦在大庭广众之下坐实周鸿的周帷唯一亲生儿子的身份,谢妙仪身为主母,反而不好在短期内明目张胆对他下毒手。
况且,如今周帷已经渐渐康复。
他现在这副模样,说是能传宗接代,实际上究竟能不能谁也不知道。
周帷自己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就算再恨她,也不会真不管自己唯一的儿子。
只要把周鸿重病的消息传到他面前,他不会坐视不理。
见面三分情,她再借着周鸿的病哭一哭,装装可怜,他肯定会心软。
届时,他们母子俩依旧可以留在侯府。
她再想办法彻底绝了周帷传宗接代的念头,周帷就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至于谢妙仪……
长庆侯府终究姓周。
从前她能为所欲为,是因为府里没有主事的人。
如今周帷已经渐渐好起来,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而在周帷彻底掌控侯府之前,因为周鸿的身份如今闹得人尽皆知,都知道她是妒妇。周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肯定难辞其咎。当然,周帷也不会放任他随意伤害自己亲生的儿子。
赵素兰信心满满,只要挺过今天就好了。
只要能逼谢妙仪将他们母子俩接进府救治,只要能重新见到周帷,她有信心,她一定能重新掌控周帷,夺走谢妙仪的一切……
“夫人,妾知道是鸿儿顽劣,所以您才打他一百板子。您是主母,如何责打他妾身都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求夫人行行好,留他一条贱命吧。求求您了,求求夫人饶他一条贱命……”
赵素兰成竹在胸,但戏还得继续演。
她抱着奄奄一息的周鸿跪在谢妙仪面前,不一会就磕得头破血流,抽抽嗒嗒哭的人心疼:“妾身知道侯爷宠爱妾身,惹夫人您不痛快。妾身知道错了,也毁了容貌,从今以后,再也不敢勾引侯爷。周家几代单传,侯爷如今又那个样子,鸿儿是他唯一的子嗣,也是侯府唯一的香火。求夫人看在侯爷这些年为您不纳妾不养通房的份上,看在老夫人对您视如己出,从来不立规矩不要您伺候,还让您当家作主的份上,您就留鸿儿一条贱命,给侯府留条根吧……”
嘴上说着求饶的话,字字句句,却都在指责谢妙仪心狠善妒。
围观的百姓们不知情,听到一百板子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百板子,壮年男子也能直接被打死,何况是一个小孩?
再加上赵素兰实在哭得凄惨,不知情的众人越发义愤填膺,对着谢妙仪指指点点。
赵素兰惯会这样的伎俩。
就连这些素不相识的百姓,也能被挑唆为她冲锋陷阵。
谢妙仪早就习惯了,她依旧无动于衷站在原地,只是轻飘飘问了一声:“你确定周鸿姓周?”
赵素兰愣怔了一瞬。
只以为谢妙仪想反咬一口不承认周鸿的身份,越发哭的柔柔弱弱:“夫人明鉴,鸿儿自然是侯爷的亲生骨肉,如果夫人不信的话可以将侯爷叫出来当面对质。也可以请族老们打开祠堂,当众滴血验亲。”
谢妙仪微微挑眉:“周鸿不是周帷恩人遗孤吗?滴的哪门子血,验的哪门子亲?”
赵素兰柔柔弱弱咬着唇:“夫人,当年妾委身侯爷时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此次带着孩子回来,也曾与侯爷滴血验亲。只是侯爷爱重夫人您,不想让夫人您难过,所以才谎称是恩人遗孤。我与侯爷在一起,已经是他与您成亲之前的事,您千万别怪他。”
谢妙仪平静的告诉她:“我家是做香料生意的,而且刚刚被选为内廷司香料供应。”
赵素兰不解:“???”
谢妙仪:“香药不分家,滴血验亲的伎俩,我八岁就会了。”
赵素兰脸色微变,随即嘤嘤哭泣起来:“我敢对天发誓,当年委身侯爷时我清清白白。我知道您容不下我,容不下这孩子。可是,你不能这样污蔑我的清白。我也是世家女子,自有风骨,名节大过天。您这么污蔑我,是要我去死吗?”
谢妙仪震惊:“你姐夫肃王这么没用的吗?都让你怀上孩子了,你竟然还是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