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江三人来到环州府,与贾雨村相见,贾雨村这次没起幺蛾子,当着他们的面给朝廷上书,申请委任宋江为环州同知。
贾雨村态度极好,说是朝廷任命虽然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下来,但宋江可以先任其职、司其令,对武松也有安置,做上官正龙手下的统兵官,待有功绩再行加赏。
三个人里武松最为魁伟,不过贾雨村印象不深,他更忌惮会念咒的宋江和会扎针的展平,此时还有展平没有安排,他便探询道:“展义士想担任何职啊,做本府的侍卫队长如何?”
昨天贾雨村的一帮侍卫没拿住展平,可见展平的手段要高于这些人,贾雨村心想,能不能把这个人拉过来,以后对付宋江可就有办法了。
他相信许以金银功名,没有人不会拒绝。
但展平推辞道:“我还有些琐事要办,不能侍候大人。”
“也罢,本府将权力下放给宋同知,有何需求你们之间也好商量,到时报备本府一声就行。”贾雨村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好像已经认命了。
宋江长揖道:“小可起于微末,蒙大人垂爱,于千万人中拔擢小可,委以重任,宋江定竭尽全力为朝廷尽忠,为大人效力!”
贾雨村很想一脚踹过去,骂他挺大个脸明明是威胁本官要官做,却说什么我去千人万人里挑的你,太无耻了!
可是只想一想脑袋已隐隐作痛,不由得扶扶帽子,温声道:“是同知迥异常人,才脱颖而出,有同知辅佐,本府幸甚!那么,现在最要紧的是征兵之事,就烦劳宋同知了!”
宋江借机言道:“我正思谋此事,虽是刚到环州,也看出百姓对入伍帮助西夏这事有些抵触,盖因百年来西夏与环州边界常起冲突,国仇家恨已深,所以不能再提相帮西夏!”
贾雨村对此也是有些烦恼,本来征兵就是征兵,不会把战争的指向说给普通百姓,可没想到消息还是流了出去,他也正是用这个理由逼迫前任同知让出位置给宋江的。
“可流言已经传播开了,宋同知有何良策?”
宋江说:“不如扩大宣传,说我朝要对西夏征伐,必能激励民心,鼓舞士气!”
“但最后终究要以朝廷的部署行事,不会生变吗?”
“大人,当木已成舟,只能做舟用!”
宋江说着还挤了挤眼睛,装出一副要愚民的样子。
贾雨村本来就对军务不通,此时只想给宋江压担子,让他知难而退,如果这事办不好再瞧他的笑话不迟,于是应允,让宋江放手去做。
衙役来报,上官正龙求见。
“大人有事,宋江告退!”宋江说着要走。
贾雨村留他一起见上官正龙,说是以后共事免不了打交道,先给他们引见认识。展平和武松知趣退了出去。
上官正龙只穿着布衣,面沉似水,昂然走了进来,对贾雨村开口说道:“贾大人,以出逃之名拿我,在下不认,在下只想离任自去,并非出逃。”
贾雨村道:“上官将军,大战在即,你为武官之首,怎可轻留?此事揭过本府已不再追究,并让你官复原职,依旧做都指挥使。”
上官正龙坚持道:“种大人被罢免,贾大人又要与西夏携手合作,我已无心位列西北行伍之中,还是请大人放我回乡做个田舍郎。”
宋江在旁笑了起来:“贾大人,我说什么来着,谣言猛于虎啊,不单是百姓抵触,连上官将军都要撂挑子了,所以,请大人还是尽快把对西夏用兵的布告贴出去以安人心!”
“什么?对西夏用兵?”上官正龙不敢相信。
“是啊,你误解贾大人了,他对西夏的决战之心不比种大人差。”
上官正龙发现宋江似乎比贾雨村还能做主,而且把贾雨村抬到与种大人一个位置,心中不忿,喝问:“你又是何人,怎敢如此说话?”
“这位是新任同知宋江,你们多熟悉熟悉,本府公务繁多,红楼的国戚又在这里,用兵之事就请你们二位多多商榷!”
说罢,贾雨村扬长而去,他可不管这俩人谈成什么样,巴不得谈崩了打起来才好。
只剩两人,上官正龙开始盘道:“宋同知?之前在哪里任职啊?”
“小可原是山东郓城县的押司!”
押司?上官正龙第一次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小县城的押司到洪州同知,这个跨度不是一般的大,得多强大的背景才能做到。
见上官懵懂,宋江又进一步提示:“因为在下急公好义,江湖朋友都称在下为山东及时雨,还有个孝义黑三郎的谬赞。”
“山东,本将从未去过。”
上官正龙依旧不上道,没有把大名鼎鼎的宋江给想起来,其实也不怪他迟钝,实在是因为他从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宋江没听到预期的“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之词,心中难免失落,暗想这人不怪贾雨村要杀他,确实少些知识。
他只好再祭出杀手锏:“在下长安为僧时,与种老大人有一段交往,彼此甚是投缘,所以才来环州投奔种大人,没想到时过境迁,种大人竟已离任啦!”
这回才算震到了上官正龙:“你认识种大人?”
“在种大人家做过客,陪种老一起接过圣旨。”宋江心中总算熨帖了些,说话也云淡风轻。
上官正龙也和缓了态度:“既是种大人故旧,我也就不与你见外,适才说对西夏用兵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这不是朝廷的旨意!”
“上官将军说的很对,这是我的意思,对西夏这条饿狼,帮了是害我们自己,哪怕是坐山观虎斗也比出手帮他要好一些。”
“但是,朝廷会答应吗?贾知府会同意吗?”上官正龙敢挂印离去,可不敢跟朝廷公然唱反调,谁没个三族九族的呢。
“上官将军,你接到过朝廷有关西夏的圣旨吗?”
“不曾,都是贾知府接旨再布置下来的。”
宋江意味深长地说:“朝廷怪罪下来,有贾知府顶着,我们只要奉贾知府的令行事就行,而贾知府一定会按我们的意愿对西夏发兵,上官将军,做自己想做的事,有功无过,何乐而不为呢?”
“难道说,是你胁迫了贾知府?”上官正龙看着自称做过押司、及时雨、僧人的同知,不敢相信他有这么泼天的胆子。
宋江长叹一声:“说起来,事情的起因还是在上官大人啊!”
“我?”
“嗯,如果不是用了些手段,昨天上官将军就......”
宋江把昨天贾雨村动了杀机的事讲了一遍,听的上官正龙出了一身冷汗。
昨天他便衣出行,被贾雨村派去盯梢的人发现,以知府大人相请之名带回府衙,他本意是脱身去做个百姓,也没想着反抗,不然就算是上百条好汉也不会轻易把他截回来。
更没想到的是,贾雨村竟敢对他这个五品官动手,暗算难防,如果真是宋江说的这样,自己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但他还是不能尽信:“同知与我素昧平生,为何冒此风险?”
“实话实说,开始动手的是我的兄弟展平,他一听校官要去传令对你不利,立时就动了手,箭在弦上我也只好控制贾知府,不然别说救你不得,就是我二人也难脱身啊!”
“展平?我与他也是素昧平生啊,为了一个陌生之人甘愿与知府犯难,我实是想不出这人图的什么!”上官正龙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事有些假。
“他这人......是很古怪,好像是知道很多常人不知的事,有位神女说过,他是能揣测天机的人!”
宋江适当地把自己的小队伍神化了一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