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府的马车行至宗府大门口,这条街已然水泄不通。
有些等不及的,如凌静雅,便不顾母亲的阻拦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娘,不必担心我,我去寻婉儿姐姐,春桃跟着我呢。”
凌夫人无奈的直摇头,忙喊马车旁骑行的儿子拦一下。
“云峰,快拦住你妹妹。
今日赴宴,不要又当泼皮。”
凌夫人心想:婉儿姐姐、婉儿姐姐,自家女儿真是恨不得天天去寻叶府小姐。
可凌云峰看着自家母亲和妹子这一幕,笑出了声,难得妹妹有个这么喜欢的玩伴儿。
他也觉得极好的人。
他冲凌静雅眨眨眼,象征性的拦了一下,就放任自家妹妹心急火燎般往宗府大门去了。
气的凌夫人瞪了一眼自家儿子。
当然,凌静雅也不是个例,但等的不耐的、活泼的也都是小辈。
当家主母们多是端着规矩,等着马车一辆辆的往前面挪动。
等叶婉一行三人下了马车时,已经看到前头比她早些下来的继母秦舒在和宗夫人寒暄了。
她赶忙加快了脚步,过去问安。
“宗夫人安好。”
叶婉屈膝行礼,举止娇柔,却不做作。
头上的步摇微微晃动,仪态优雅,宗夫人越看越喜欢。
她性子爽快,直接就上手拉住了叶婉的手,温柔的轻抚。
“好,好,还是叶丞相有福气,这般好的女儿若是我们宗府的就好了。”
这话是说给秦舒听得,似乎是场面话,但是这话却不作假,叶婉也能感觉到宗夫人对自己是真的喜欢。
门前来宾众多,宗夫人不可能一直与一家多说,于是很快便安排了丫鬟引着贵客进府去。
待丞相府众人被迎了进去后,叶婉就看到了不远处冲自己挤眉弄眼而来的凌静雅。
于是,她侧过身向继母请示:
“母亲,女儿想前去和手帕交说会儿话。”
秦舒正顾着给砾哥儿整理衣袍,抬头一扫视,都是主母与主母在一处,小姐与小姐在一处嘻嘻笑着交谈,便由着她去。
叶婉谢过继母,转了身带人往凌静雅所在的方向走去,脸上换上了真切的笑意。
凌静雅似一只欢快的鸟儿,也扑棱棱的飞过来,直冲进叶婉怀里。
“婉儿姐姐,你可算来了!
我还以为今日你还会先到,好早便起来了。
刚刚我到了之后,在宗府的院子里一通好找,这才知道你们丞相府的马车竟然还在后头。”
听听,这一大堆的话,可不像一只正叽叽喳喳的鸟儿嘛。
叶婉又笑,拉住凌静雅的双手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静雅,你今日这打扮,倒是和往日不同,端庄却不乏味。”
然后,又凑近了凌静雅的耳边,小声的调笑:
“怎么,今日你要与谁人相看不成?”
“哎呀,婉儿姐姐!”
凌静雅嘴巴一嘟,轻轻地打了叶婉一下,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子便笑闹一团,手挽手准备先往宗府花园处去。
春桃、春杏和明月、珠玉也对视一眼,瞧着小姐开心,她们也跟着开心。
除了春桃直接咧开嘴乐,其他三人都拿着帕子掩嘴笑起来。
严羽随着继母进了宗府,便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呆在那里,目送两人身影远去。
严羽心里有些吃惊,他看到了什么?
叶婉在笑?还和小姐妹嬉笑打闹着?
这场面,对别府小姐而言似乎是常事,但对叶婉而言,并不常见。
这些年,叶婉在他面前,似乎一直都很娴静内敛的样子。
就连表情都不怎么变化,面对侮辱、阴阳怪气的调笑也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见得多了,严羽都觉得叶婉年轻的壳子里,住着已经老去的灵魂。
哪里有今日这样的活泼生动。
“羽儿?”
已经往前走出一段距离的严夫人回头,不解的看着还怔愣在门口的继子。
她顺着严羽的目光看去,已经看不清楚叶婉和凌静雅二人的身影了,只能看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年轻公子或小姐正在往花园、池塘的方向走去。
苏氏误以为严羽看到了自己相交好友,想上去寻人结伴。
便贴心的开口:
“羽儿,母亲也要与别府主母聊聊天,你自去寻你的好友便是。”
然后,便带着身后的丫鬟朝着自己交好的主母走去。
这次宗夫人请来的宾客多,官家夫人们哪怕夫君在朝堂上政见相左,当着主家的面,也不会在后宅的宴会明面上给彼此难堪。
于是,面上瞧着,赏菊宴很是热闹。
这次赏菊宴,依旧不拘着男女隔开。
也是因着皇后娘娘的宴会都不过多设限,宗夫人自然有样学样了。
小一辈的呢,公子小姐们大多分了两个去处。
宗夫人为了宴会,已经用府中的一条流水景观隔开了左右两边的场地。
左手边的是亭台楼阁,四层小楼里放了围棋、书画。
若是下棋作乐,还可从楼上的窗子里俯瞰下面流过的小河景色。
当然,站得高,对岸的一切也尽在眼中。
小楼外圈出了地,可以投壶,甚至连武场都做了调整,可供捶丸。
右手边则是假山与花园了,大多是女子前往。
因着地面平整,宗夫人还特意叫人准备了好多样式的纸鸢,什么七彩蝴蝶、大尾巴锦鲤等等,秋日暖阳,也可借风一玩。
除却这两处,便是今日以赏菊为噱头的花园了,主母们多去那里的亭子里饮茶聊天。
宗夫人在花园中央摆放的“菊”字花阵大获称赞,见到的人无不夸宗夫人巧思。
谁能想到武将家的主母办起文雅的宴会,竟然能够如此别致呢。
可见宗夫人是用了心。
“婉儿姐姐,你要哪个纸鸢?”
凌静雅和叶婉此时就在假山旁的平整地面处。
凌静雅已经对蝴蝶样式的纸鸢爱不释手了,春桃极有眼力劲儿的去拿住了它的轴线。
叶婉不着急,先是看了看锦鲤样式的,果真精细,却没拿。
她看向了一只蹲卧着的狗的样子的纸鸢,那狗尾巴长长一根垂着,瞧着怪有意思的。
“我便用这个吧。”
说完,明月就上手去拿着这狗形状的纸鸢轴线。
“咦?这是为何?
婉儿姐姐,你不是最喜欢锦鲤了吗?”
叶婉知道凌静雅这样说,是因为上回自己带她去翠竹苑看了自己养锦鲤的池塘。
看她问的认真,头一歪,可爱的很。
于是忍不住笑了笑,又去捏捏凌静雅的小脸,逗她道:
“为何?
因为锦鲤是旧爱,小狗嘛,是我的新欢。”
凌静雅“啊”了一声,显然没听懂。
只是上手戳了戳叶婉手里的那只“狗”的耳朵,也跟着嘿嘿笑出声。
而入了宗府,就开始寻着叶婉而来的罗凌云,耳力惊人,分明隔得老远,却把叶婉刚刚说的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狗”纸鸢,新......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