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皮鞋走路的声音,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挺着高高的啤酒肚,带领一群悬镜司的队员,趾高气扬地闯进来。
有这份嚣张的人,自然是悬镜司司长朱逸群。
陆长风黑着脸打声招呼:“朱司长,晚上好。”
朱逸群鼻子一哼,发现倒地身亡的人里,很多人穿着悬镜司的衣服。
他勃然大怒:“范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范云鹏趴在地上,拖着伤腿道:“报告司长,我带领队员们与歹徒顽强搏斗,英勇无畏,终于将臭名昭着的野狼团全部剿灭,可惜他们全都壮烈殉职了。”
朱逸群感叹道:“做得好,范队长,他们的牺牲是光荣的,我会为你们小队记下一功,重新为你安排下属。”
接着他便下令,将殉职队员的遗体带回去。
又有医疗人员进来,为范云鹏包扎治伤。
凭借一张巧嘴,他愣是把自己从跪地求饶的无耻之徒,包装成了大英雄。
朱逸群望着半跪在地的狼王:“这就是匪首?”
陆长风回答说:“不错,根据我们的情报,他就是狼王,黄阶七段的武者,身上背的人命不计其数。”
朱逸群冲手下一挥手:“把他带回悬镜司,严加审问。”
“慢!”陆长风厉声制止:“狼王是林……是我们巡捕司抓住的。”
他原本想说,狼王是被林不易抓住。
但又想起林不易刚才的叮嘱,不愿意出风头,只好改口认在巡捕司头上。
朱逸群轻蔑一笑:“就凭你们巡捕司这群废物,抓得住狼王?”
陆长风看了看林不易,硬着头皮道:“狼王的确是被我们巡捕司擒获。”
朱逸群环视一周,劈头盖脸一通大骂。
“陆长风,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这种功劳也敢贪?”
“为了剿灭野狼团,我们悬镜司损失了九个弟兄,他们还尸骨未寒。”
“你们巡捕司,一点伤亡都没有,就干掉了整个野狼团?”
……
这一通质问,倒也算合情合理。
众所周知,悬镜司的实力,是高于巡捕司的。
悬镜司一个小队进来,都落得九死一伤的凄惨下场,巡捕司怎么能毫发无损,将野狼团剿灭?
朱逸群想当然地以为,是范云鹏的小队,与野狼团拼了个两败俱伤。
陆长风情急之下,看向林不易,恨不得马上将真相说出来。
却被林不易眼神制止。
他来这的目的,是为了营救卫羽柔,至于灭掉整个野狼团,只是顺手的事。
对于什么见义勇为好市民奖,以及那点可怜巴巴的奖金,他没有任何兴趣。
今晚的事传扬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只怕三天两头,就会有官方或非官方的机构找上门,扰乱他平静的生活。
陆长风接收到林不易的眼神信号,只得强行将这口气咽回去。
至于另一位目击者范云鹏,当然更不可能吐露真相。
他恨不得将今晚的人全部灭口,就没人知道他刚才的小丑模样。
林不易冲陆长风一摆手:“算了,那就把人交给朱司长吧!”
陆长风点头:“林先生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敢有意见。”
今晚所有功劳,都是林不易一个人的,巡捕司也没出多少力。
所以陆长风并没觉得被人抢走功劳,只是为林不易不值罢了。
朱逸群见陆长风作出让步,越发得意洋洋。
“你们巡捕司,办点偷鸡摸狗的小案就行了,大案要案还得看我们。”
“要不是我们付出九名队员的代价,剿灭了野狼团,你们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以后抓捕江洋大盗,你们就跟在我们后面,好好看好好学。”
……
一通摆谱以后,他便命令下属,将狼王押回去。
考虑到狼王过于凶悍,来了四名悬镜司队员,将他手脚全部铐住。
狼王的嘴角,掠过一抹邪恶的笑容。
林不易耳力超凡,听到一声细微的机械咔嚓声。
他脸色大变,一把拽住陆长风,往远处奋力一扑。
紧接着,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停车场都地动山摇。
在场所有人,都被强烈的气浪掀翻。
爆炸声过后,硝烟弥漫,尘土纷飞。
众人回过头来,狼王与那四名悬镜司队员,全都被炸成了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原来,狼王这种悍匪,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自知江湖凶险,难保不会马失前蹄。
于是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在身上携带足够分量的炸药。
一旦失手,与其被抓捕以后刑讯逼供,不如来个痛快。
这一次,还带走了四个倒霉蛋。
朱逸群刚才距离较近,遭受爆炸波及,半边脸炸得血流如注。
笔挺的制服,被炸成了破布条,裤子也露出半边腚。
他气急败坏地大吼:“怎么会这样?陆长风,歹徒身上藏着炸药,你都不知道?”
陆长风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反问道:“朱司长,歹徒身上藏着什么,我为什么会知道?”
朱逸群怒道:“那你为什么不对他搜身?”
陆长风一摊手:“我正要搜身,你就来抢功了呀!”
朱逸群气得七窍生烟,却不知如何反驳。
现在功劳没抢到,又多搭进去四名队员,自己的老命差点都交代在这。
那些巡捕们,都拍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要不是朱司长仗义出手,死的就是我们了。”
“悬镜司不愧是老大哥,有危险真的上,都是英雄啊!”
“这份英勇无畏的精神,咱们还真得跟在后面,好好看好好学。”
……
听到这些讽刺的话,朱逸群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找不到理由发作。
毕竟是他一心争功,才造成如此结局。
“朱司长,你还是赶紧去医院吧,脸上的血都快糊住了,另外再找条新裤子。”陆长风劝道。
“陆长风,叫你的人把这里清理干净!”朱逸群捂着大腚,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去。
陆长风望着他这滑稽模样,有点想笑,但又忍住了。
今晚牺牲的悬镜司队员,总归是无辜的,还是应该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或许他们错就错在,跟了个猪一样的领导。
陆长风命令巡捕,留下来清理现场,然后送林不易和卫羽柔出去。
“林先生,你又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
“举手之劳,而且你刚才站得远,我不拉你一把,你也最多受点伤而已。”林不易随意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