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总兵,请!”李公公满脸堆笑,朝着姜远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远道微微躬身,礼貌地回应道:“公公先请。”
“哎呀,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呢!”李公公笑着摆摆手,然后一甩手中拂尘,当先一步迈入了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
刚一进去,就看到几个青衣卫手持刑具正准备接着对绑在木架上的两个人施刑。
见李公公进来,他们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恭敬敬地向李公公立正行礼。
李公公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接着,李公公转头看向跟上来的姜远道,指着地上那两个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人问道:“姜总兵,您可认得这二位啊?”
姜远道心头猛地一颤,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缓缓走上前去,定睛仔细看了看那两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痛之情。然而,他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回公公话,我并不认识这两个人。”
“哦?是吗?”李公公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拍了拍手说,“既然姜总兵都不认识,那想必这二人便是流寇无疑了。”
姜远道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应该是这样没错。”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啊!”李公公长舒一口气,似乎放下心来,“哎呀,这牢房里又脏又臭的,可不是咱这等人该久留之地。姜总兵,咱们还是早些出去吧。”说着,便迈步朝牢门外走去。
姜远道默默地跟在后面,轻声应道:“好。”
“来来来,姜总兵快快尝尝这道脍炙羊肉!”李公公满脸堆笑,热情地吩咐着身旁的下人,只见那下人动作麻利地用筷子将一块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脍炙羊肉稳稳当当地夹到了姜远道面前的盘子里。
李公公目光在姜远道和阿史那忠之间来回扫视了一番,然后笑着开口问道:“哎呀呀,我说你们这叔侄俩啊,到底有多久没见面啦?”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好奇和亲切。
听到这话,阿史那忠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如同洪钟一般响亮。
他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指点了点姜远道,大声说道:“哈哈哈哈,可不是嘛!自从我卸任之后,你这臭小子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再也没有来拜访过我喽!”说罢,还故意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埋怨的模样。
姜远道闻言,脸上露出些许愧疚之色,他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阿史那忠深深鞠了一躬,神色认真而诚恳地说道:“舅舅莫怪,确实是外甥的不是。这些年忙于公务,疏忽了对舅舅的探望,下次外甥一定专程前去拜访您老人家!”
阿史那忠见状,赶忙挥挥手示意姜远道坐下,嘴里说道:“哈哈,无妨无妨!你身为总兵,自然是公务缠身,忙得不可开交,这点舅舅还是能够理解的,不必放在心上。”说完,又是一阵豪爽的笑声响起。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皆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此时,李公公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对着坐在一旁的姜远道说道:“姜总兵,过几日咱家这儿可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需要您帮个小忙呢,不知道您到时候是不是有空呀?”
姜远道听见后,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李公公,沉稳地回应道:“公公但说无妨。”
只见李公公脸上堆起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这不前阵子抓了两个打劫大辽岁贡的游寇嘛。刚才姜总兵也见过了,咱家寻思着,再过几日便将他们押赴刑场问斩示众,只是想问问姜总兵到时候能否抽空前来监斩呐?”
听到这话,姜远道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但他深知此刻不能轻易表露出来。
于是,他强压下心头的怒意,面色依旧平静如水,缓声道:“既然是公公所托,那我自当遵命,到时候一定有空前来。”
李公公一听,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哎呀,如此甚好!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啦!”说着,还不忘向姜远道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只见姜远缓缓起身,面带微笑对着阿史那忠和李公公拱手施礼道:“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阿史那忠看着姜远道的神情,说道:“哎,你公务繁忙就先去吧,李公公请恕罪,原谅我这外甥。”说完,他站起身朝着李公公微微躬身施了一礼。
李公公赶忙满脸堆笑地摆摆手,忙不迭地应道:“哎呀,姜总兵可是朝廷重臣,身负重任自然是忙碌非常。今日能够过来,那可真是给足了咱家面子啦!咱家岂有怪罪之理?只盼着日后还有机会再与姜总兵相聚畅谈呐!”说话间,一双细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看上去格外和蔼可亲。
姜远道闻听此言,心中不禁一一阵冷笑。
他再次对着两人抱了抱拳,而阿史那忠与李公公亦同时回礼。
随后,姜远道转过身去,步履坚定地朝着门口走去。
阿史那忠面带微笑地望着李公公,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缓缓开口道:“我这外甥啊,一向这么风风火火的!不过无妨,公公,咱可不能让这酒局冷场不是?要不,咱俩继续开怀畅饮一番如何?今天啊,就让我好好陪陪您呐!”
李公公闻言,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朵菊花般的笑容,连连点头应和着:“哎呀,那敢情好哇!有你相陪,咱家可是求之不得呢!来来来,干一杯!”说着,他便迫不及待地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阿史那忠伸了过去。
阿史那忠见状,也赶忙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豪爽地迎了上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两只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随即溅出些许晶莹剔透的酒液。
幽州军大营,姜远道的营帐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只见姜远道满脸怒容,双目圆睁,右拳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向面前那张坚固的案牍。
只听得一声巨响,案牍瞬间四分五裂,木屑四处飞溅。
站在一旁的田冲见状,心中不禁一紧,但仍强作镇定地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姜远道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人被李公公抓走了,现在已经遭受严刑拷打!但是他们两个人愣是没供出真实身份,对李公公说的是自己只是普通的游寇罢了。”说到此处,他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
田冲听闻此言,眉头微皱,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姜总兵莫非想要营救他们?”
姜远道闻言,沉默不语,陷入了长久的深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不甘,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救不了啊……绝无可能去劫法场,这是明晃晃的阳谋!如果我今日贸然发难,那条阉狗一定会借机将我一并拿下。”
田冲听后,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急切地追问道:“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吗?”
姜远道摇了摇头,一脸苦涩地道:“事已至此,已经是无力回天,一切都已成定局……是我对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