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子上我们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一晚上张生哥也不哭不闹了,他就坐在床铺上呆呆的望着门口。
我对张生哥道:\"张生哥,你都折腾一天了,赶快睡觉吧,你这样耗下去,你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张生哥两眼紧紧盯着门口,喃喃的道:\"我不能睡,我绝对不能睡!如果小倩回来了,她敲门我要是听不到,那她就找不到我了!不行,我不能睡!我要等到小倩回来,我和她一起睡!″
劝张生哥他也不听,他也听不进去,但是我折腾了这么久也困得不行了,我躺下之后,头刚挨到枕头上便就进入了梦乡。
到了第二天师傅一巴掌把我打醒了。
\"陈正伦!你一晚上在折腾啥呢?!″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道:\"我没折腾啥啊!\"
师傅道:\"你一晚上都在喊‘白毛狼来了,白毛狼王来了,快跑,快跑!师傅快跑,狮子哥快跑,小倩姐快跑,张生哥快跑!’吵的我后半夜一点都没睡好!\"
我使劲想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就一直在梦里狂跑,因为白毛狼王在追我!
早上吃过饭,我硬拉着张生哥和柿子哥、师傅一起去逛街。
走到街上,我们几个人就傻眼了,因为街上全是拿着行李,推着车或者坐着马、牛车的老百姓。
从他们的交谈当中,我们听出来了些端倪,原来是他们听到官府派人杀败了白毛狼王以后还在继续追杀那些残余的饿狼,他们觉得家里应该平安了,这才回转。
不过东边现在还处于戒严状态,所以他们只能在这个小镇上等着。
镇上仅有的两家旅馆已经住满了人,在小镇的大路两边,现在好多人都搭了帐篷暂时安身。
不过虽然这边遭了难,但是随着难民潮的出现,有好多商贩便赶着马车,跟着难民开始卖吃卖喝,卖日用百货。
老百姓虽然大物件买不起,但是买吃买喝买一些小零碎的钱还是有的,所以整条街上做生意和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
镇上有一些人自发的拿米拿面开始煮粥,免费分发给逃难的人。
看着本来过着和平生活的老乡们现在流落街头,我们看着心里也不好受,转了一圈之后买了几张大饼然后就回了客栈。
我们四个人睡了一个大炕。
现在旅馆里不光房间里住满了人,就连院子里也住了好多逃难的人。
到了晚上我稀里糊涂的又睡着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骚乱声。
本来我想清醒过来,但是后来骚乱声渐渐没了,我又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起来,我发现师傅的外衣上面沾着很多的血,就连他的宝剑上也沾着一些血!
师傅睡得正香,我推了推他,但是他没有醒。
旁边的柿子哥翻身坐起,我发现他的衣服上,头发上和脸上也有血迹。
我惊讶的对柿子哥道:\"柿子哥,你们俩昨天干嘛去了?怎么身上、身上都是血啊?!″
柿子哥道:\"昨天半夜我们听到街上比较乱,于是就跑到街上去看,发现有六匹饿狼蹿到了镇上在咬人!我和文师傅就一人拿刀,一人拿剑把那六匹狼全都砍死了!\"
我瞪着眼睛道:\"它们咬到乡亲们没有?咬到你们没有?!″
柿子哥道:\"咬伤了一些老乡,但是伤势不重,杀完那些狼,我们两个就悄悄又跑回来睡觉了!″
柿子哥的话音刚落,我们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喧闹声。
我们急忙走出屋子。
现在院子里特别热闹,也有好多人正在往院子外面走。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问忽然看到一个店伙计走到院中大声道:\"各位客爷对不住了,现在官府通知,让我们全部都往南走,到陇阳城去!″
我无奈的对师傅道:\"师傅呀,这个地方又不让留人了,肯定这个地方狼灾还没有完全清除,那我们就走吧,跟着大队人马走!″
出了镇子,我们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沿着关道向南走。
从早上一直走到天黑,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两座山。
两座山的中间是一片平地。
两座山的入口处修着高高的城墙。
看来这个地方最不容易遭受狼灾。
城门大开,人群象下饺子一样,轰轰隆隆的就涌了进去。
城内准备的还不错,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个本地和官府合作的施粥处,为难民们提供简单吃喝。
现在我们也是难民了。
到了城中心,我们把牛车停在路边,然后到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施粥处去,每人领了一碗粥,一小块儿大饼和一点儿咸菜,蹲在路边就吃,吃完以后又把碗还了回去。
吃过喝过我们开始找客栈,结果找了五家客栈人都住满了。
我对师傅道:\"师傅,今天咱们又可以省钱了。″
师傅道:\"省不省钱的都无所谓,得有个落脚的地方才行。″
我看着满大街的人的现在到处都是人上哪去找落脚的地方。
师傅往南看了看道:\"往南走,咱们到山脚下边去。″
没想到南边的山脚下也有人,不过人比较少,我们找了一块空地然后坐下来。
师傅把褥子从牛车里取下来,然后铺在地上,我们四个人开始睡地铺。
半夜,我突然肚子疼,于是小声对师傅道:\"师傅,我想去大便,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师傅道:\"这个地方这么安全你想去大便就去大便,不会有白毛狼再盯着你看了!\"
师傅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我就急急忙忙的一个人往山上爬。
爬到离人群稍微远点了,我就在一棵树下蹲了下来。
现在山脚下的人群几乎都已经入睡了,很安静。
我解完大便,提起裤子,正准备下山的时候,我突然不敢动了。
因为我看到,在左侧的草丛里出现了两点绿幽幽的亮光。
\"狼眼!\"
那是一双狼的眼睛!
而且借着不太亮的月光,我看清楚了那的确是一只狼,很大的狼,身上是白色的毛!
我的心开始砰砰砰跳了起来。
娘的,这个阴魂不散的白毛狼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我蹲下身来,用手在身边摸,还好,我摸到了一块苹果大的石头。
手中有了武器,我就不那么紧张了。
白毛巨狼看我的手在动来动去,它意识到我在找武器,于是纵身从草丛中蹿了出来。
我想跳,可是这树林子里树太密了,根本不好跳。
白狼的利爪从我的颈部划过,它强壮的身躯把我撞翻在地。
就在翻身爬起的时候,我的手又摸到了另外一颗石头。
我觉得狐狸记仇,没想到这些野狼也记仇。
而且这家伙应该脑子有病,它竟然敢单枪匹马的过来找我复仇,看来应该是把我都恨之入骨了。
现在手里有两块石头,我的胆也壮了,直接一伸手,就向白狼砸了一块过去。
我先是听到了咚的一声,我知道石头是砸到了白狼的身上,随后又听到白狼嗷的一声,我确定这石头肯定是砸到了它身上。
不过,此时的白狼报仇心切。
它发出低沉的吼叫声,然后挟着腥风向我扑来。
这家伙也是身经百战的野狼王,它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灌木野草太多,我不容易躲闪,所以它就凶狠的向我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我在向后躲闪的时候,脚下被野草绊住,立刻仰面朝天摔倒在了地上。
白狼扑过来,象一个磨盘把我压在了身下。
它把尖嘴抵在我的脖子上!
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聚了,大脑一片空白,四肢冰凉!
觉得这一次我逃不过去了!
心里面涌上来的全是悲哀。
我必须要做垂死挣扎!
我使劲扭动身体,疯狂的向山下翻滚。
白狼被甩开,但它迅速又爬起来向我扑来。
它扑到了我的身体上,但是我没有停止,依然带着它向山下翻滚。
白狼站不稳脚跟着我一起向山下翻滚。
听到动静,柿子哥和师傅立刻冲我翻滚的方向跑来。
白狼见势不妙,立刻纵起身形逃进了树林里。
师傅拉我起来,然后我们三人搜寻了一遍,但没有见到白狼。
看来这儿也不安全。
于是我们急忙套了牛车。
其他的人也惊慌的纷纷站起来,问是怎么回事?
师傅道:\"乡亲们!别在这儿待了,赶快去人多的地方,这儿不安全!″
说完,我们坐上牛车,急忙向城里走去。
城内依然到处都是人。
我们就沿着街道到处乱找,最后在一个小胡同里找到了一个能停牛车的位置,然后把褥子铺到一户人家的院墙下开始睡觉。
这儿人多,我们再也不用怕白狼了。
一晚上,我又是做梦。
又梦到白狼在追我,我在拼命的跑。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觉得我的屁股很疼,问师傅这是咋回事?
师傅道:\"你自己的毛病你还不知道吗?!你一晚上在那又吼又叫的,弄得大家伙都睡不着,没有办法,我就用脚踢你的屁股,踢一次你就睡一会儿,踢一次你就睡一会儿!″
我生气的道:\"你到底踢了我多少次?!\"
师傅道:\"我没数。″
我摸着两边儿大小不一样的屁股道:\"师傅!你下脚也太狠了,我左边儿的屁股已经被你踢肿了,今天你得给我买点好吃的补补!″
师傅道:\"徒弟呀,这你就不懂了,如果屁股踢肿了不能补,一补它就会肿的更大,到那个时候多难看呀,屁股肿的像西瓜大,你到时候不觉得尴尬呀?\"
我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道:\"我饿了!″
师傅看了看远处正在排队的施粥处道:\"走,到旋粥处去!″
吃过早餐,也没地方去,也不想去,我和师傅我们四个人继续躺在褥子上睡觉。
这条巷子不大,但是挤满了人。
大家伙几乎都是在议论这场狼灾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睡到中午,吃过饭,我和师傅结伴向街上走去。
街上有好多士兵在巡逻,可能害怕有人闹事吧。
我对师傅道:\"师傅,你看街上这么多人,干脆你摆摊儿算卦看病,挣点儿零花钱吧!″
师傅道:\"不能发国难财!现在闹狼灾,谁还有心思花钱算卦呀,你省省吧!″
一连三天,我们都住在了同一个地方。
到第四天的时候,胡同里的人少了。
我们打听到,原来是官府出动大部队,把那些祸害百姓的饿狼清剿的差不多了,有些地方已经允许老百姓回去重整家园。
我对师傅道:\"师傅,那咱们也走吧?″
师傅道:\"不能一起走,一起走的话,无论走到哪个镇上、城市里,那里的饭菜、住宿都会贵,等他们走的差不多了我们再走!″
柿子哥道:\"陈正伦,跟你师傅多学学吧,你师傅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柿子哥说这话都说了好几次了。
我觉得柿子哥也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要不然他和我师傅这样的人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天黑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好多。
我们到市中心,在一家关门闭户的商铺门前铺上褥子坐在上面聊天。
张生哥的情绪还没有回转过来,他还在想小倩姐。
我也不敢多安慰他,因为我就发现我,只要是关小倩姐的话说多了,他就冲我发火。
柿子哥和师傅怎么说小倩姐都行,反正他打不过他们。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我们准备睡觉之前,突然发现,我们周围的好多人又走了。
现在大街上空荡荡的,已经很少有人走动了。
前几天的喧闹声也几乎听不到了。
这让我有点紧张。
我觉得人少的话,大白狼可能随时都会找机会来攻击我和师傅。
我向师傅说了我的担心,但是师傅一点都不在意。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惊醒了。
我看到张生哥坐了起来,愣了一会儿之后,又站了起来。
我吃了一惊。
张生哥一边嘴里喃喃的在说着:\"小倩,小倩别害怕,我来找你了!\"
然后站起身来向北走。
北边是一条走人不多的土路。
越往北走,住户越少。
虽然住户少,但是每家人的院子都很大,有些人家的院子里还喂着牛羊。
越往北走人烟越少,我心里紧张的不行,于是就喊张生哥回去。
但是他没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