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台在整个大殿最为显眼,最为崇高的地方,朱由检在走上看台之后,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一众江南学子身上。
而一众学子在发觉朱由检的目光之后,一个个都目光躲闪了起来。
一想起自己在江浙写过的文章,说过的一些抨击朝廷的话,这些学子中很大一部分人都心虚了起来。
而朱由检接着便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这次李邦华为了将大辩办好,特意邀请了京城数千百姓,以及一些从南方远道而来的一些百姓前来观看大辩。
除此之外,在场的便全是朝廷的官员。
而朱由检在到场之后,始终一言不发,冷着脸就坐在了身后的御座上。
接下来,李邦华就开始主持大辩。
“诸位从江浙远道而来的学子,以及今日前来观看大辩的京城百姓,我身为京师学宫的祭酒,欢迎诸位!”
“今日大辩,是朝廷为了更好地推行新政,推行新学,这才举办的南北学子大辩,而所辩之辩题,也是以新政题!”
“此番大辩,不为南北学子分出高低,而是为了能够为我大明朝找出救亡图存之道!”
“但是,在大辩之前,我这里要宣读朝廷最新制定的新学国策!”
此话一出,在场的数千南方学子全都傻眼了。
这朝廷一上来,连大辩都没辩呢,就先要颁布新学国策?
不等南方学子说话,李邦华便高声宣读了起来。
“即日起,朝廷决定,收归各省各府各州各县之私塾学堂归朝廷所有,并分设皇家私塾与朝廷私塾……”
“凡贫苦学子,入学可由朝廷出钱,供读新学,至弱冠之年,便可应试新学科举,通过则由学宫录用……”
“今后在京师,江浙,山西,成都府,江西,各地设立学宫,不分次序,只为朝廷培养所需之才,为京师学宫,乃各学宫之一流学府,入学者学成之后,由朝廷直接录用,非天资卓越,苦学善学之士不能入……”
李邦华把之前朝廷制定的新学国策,逐字逐句地念给了在场的众人听。
在场的百姓一听李邦华宣读的国策,瞬间就高呼起了万岁。
因为众人方才听得真真切切,总得说来,朝廷这新学的国策就是要让天下的贫寒百姓都有的钱少学。
除此之外,朝廷将这天下的私塾学堂全部收回来,也就能杜绝只有富家子弟才能读书入仕的局面。
这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就是皇恩浩荡,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以助于现场百姓们高呼万岁的声音持续了许久。
而这新学国策的宣读,则是直接让数千南方学子傻眼。
等大殿之内安静下来,立马就有头铁的学子高声道:
“私塾学堂全部收归朝廷,这不就是强取豪夺百姓财产?!这和掠夺商贾家产,强取乡绅田产有什么区别?”
“难道陛下所要推行的新政,就是把富者的东西拿给穷者,那就算是新政了?那等穷者把富者之财花完,我大明朝该又如何是好?”
听着台下学子思路清奇的质问,朱由检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去反驳。
“陛下在各大州府设立学宫,又把这科举改为新学科举,让商贾,农夫,工匠这等白丁都进入这孔圣人教化愚昧的场所,岂不是玷污圣地?”
“千百年不变的科举,就这么改了?我大明朝列祖列宗知道了难道不会心寒?”
“朝廷花银子让普通百姓学新学,那今后的圣人之学,即便是个山野樵夫,也都能学得,我大明朝的内个首辅,日后就连个商贾也能做得了?”
大辩还没开始,这些南方学子就先和这新颁布的国策辩上了。
不过朱由检依旧一脸淡然,只是让人吩咐李邦国继续大辩。
旋即,李邦国也是一脸笑意。
“诸位学子有见解,是好事,但是此刻大辩尚未开始,还是有所收敛,稍后的大辩,每一刻钟,两边各可上十人!”
“大辩结束之后,由在场百姓投票表决,决定输赢!”
随着大辩开始,两边的学子都忙碌了起来。
朝廷这边的北方学子,全都是在李邦华的手下调教出来的,也都是见证了朝廷新政好处的学子,故而对于朝廷的新政是十分拥护。
大辩一开始,两方各出十人,来到大殿中心,随后便开始辩论起来。
但是对于朱由检而言,所谓的大辩,不过是最无足轻重的事情,两边的学子各抒己见引经据典雄辩滔滔,但是众人能明显看得出来,南方学子情绪都很激动。
毕竟在客栈被锦衣卫关了两天,无论是大儒也好,年轻的举人进士也罢,心里全都憋着一股气。
杜阳看着大殿内的大辩进行得如火如荼,内心却是急不可耐。
刚才听着几个学子对于新学国策的大言不惭,杜阳现在只想尽快把刚才几个胡言乱语的学子抓进来审问一番。
一个时辰之后,大辩到了最精彩的时候,两边此时此刻也都争得急头白脸!
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朱由检看了一眼身旁的杜阳孟兆兴以及锦衣卫统领。
“抓紧吧,现在动手!”
接下来,先是锦衣卫上来,直接强行打断大辩,随后便是西厂的缇骑冲到南方学子所在的地方,将众人围了起来。
接着,锦衣卫开始给在场的百姓派发有关南方学子私下品行不端的各种证据。
而身为刑部尚书的孟兆兴则是直接走到大殿中心。
“诸位,实在不好意思,就在刚刚,经朝廷查实,今日在场的一众南方学子之中,有不少学子曾触犯了大明律法,甚至和福王叛党以及关外辽藩有所勾结!”
“接下来本官所念到的名字,都是刑部搜集了证据,有真凭实据,定了罪的人!西厂可以直接缉拿!”
“龚鼎孳,身为本朝进士,曾在朝廷任职,在被罢免期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弃养亲母,咒骂朝廷,暗通叛党……”
“宋之晋,题诗骂君,褒扬关外辽藩,西南张献忠,反贼福王……”
随着孟兆兴将一个个名字念出来,西厂直接拿人。
方才还大言不惭,嚣张无比,敢于谏言的一众学子,霎时间就没有了方才的血气方刚,一个个都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喘一声。
而在场的百姓看着这一幕,听着孟兆兴所念的罪名,以及手里的单子,也算是看清了这些南方学子的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