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真的天佑大乾，王翦的计划得以看起来还算是完美地实施。
当贝王贲成功突袭以后，章邯也就不再演戏诱敌了，直接对前方的北燕旗兵发起了攻击……数十艘小型炮车、床子弩从后方带过来，很快就架起来，在北燕骑兵冲过来的时候，直接反击了回去。
当然，左右两边的奇袭，遇到的都是早就有了准备的北燕骑兵。
双方很快就厮杀起来，喊叫声顿时响彻了天地之间，惊醒了正在中军的代善。
得知燕云十六骑突袭左右两翼，代善立即下令全军备战。
并且把多铎叫了回来，让他镇守在中军，等待着大乾的燕云十六骑主力大军。
至于左右两翼的突袭，只是让两个万户拼了命挡住。
他觉得，对方肯定还是以中军突袭为主。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实际上，王翦根本就没有打算以正面来攻打这个北燕的大营。
这种打法太常见了。
对方肯定也会觉得他们会正面冲锋，会严防正面，对于左右两翼的突袭，派出的兵力并不多。
恰恰相反，王翦只给自己留了万余人，在合适的时机，对北燕大营展开正面冲锋。
虚虚实实，这本就是兵法纲要。
夜色与一层常见的冬日薄雾之中，数以万计的大乾燕云十六骑骑兵，开始在左右两翼展开了厮杀，而北边那里尤其规模庞大，因为渥水那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场，去了渥水的大乾燕云十六骑，基本上就是背水一战。
所以王翦直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儿子王贲，这就是他之所以能够服众，也之所以能够得到萧政的十足信任的原因。
王贲过了渥水之后，立即就让辅兵和民兵就地建立了工事，绑好了战船，架起了炮车、车弩等。
而他则是直接带着人，在北燕守备们都被两边厮杀声吸引之后，瞅准了机会，带着人，冲出了芦苇荡，朝着北燕大营冲了过去。
但还不够，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带着容易燃烧的材料，冲杀到了大营边上，就立即形成了一个战阵，在战阵中间的人，点燃了火把。
“嘭！”
燃烧的火把、火油罐子，被扔到了北燕大营中，瞬间就燃烧了一个营帐。
见此情形，守备万户立即下令，让人杀过来，阻止王贲他们的行为。
可即便如此，也已经来不及了，好几个营帐都被点燃了。
大营中也没有多少守备，他们冲过来灭火，却被王贲的人给射杀了。
而那些本来在战斗中的旗兵冲过来阻拦王贲等人，却被后面的大乾燕云十六骑追杀。
本来嘛，还算是比较稳定的阵型，就因为王贲这么一搞，直接乱了。
这一乱，也就给了赵信这些和他们厮杀的燕云十六骑的士卒们一个机会。
也减轻了他们的压力。
“大贝勒，南边的营帐走了水，烧了十几个营帐。”
探子连忙跑到了中军主营营帐，一边施礼，一边禀报，语气带着很明显的粗喘，还有一些慌张和急切。
“纳兰秦明，你立即带六百人去支援南边，不必参战，直接灭火！”
这其实是个寻常操作，攻营嘛。
声东击西，便是天下常见的套路，所以代善也没有慌张，他现在急需要弄清楚的是对方来了多少人马，其主力大军又在什么地方。
这都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也不见对方的主力冲过来。
左右两侧的突袭，到底是诱敌之策，还是说，虚虚实实，正面冲锋为虚招，左右绕袭乃是实招？
必须弄清楚了对方主帅的意图，才能更好地守住大营。
若是贸然派出了兵力支援左右，一旦对方大军从正面冲过来。
左右两侧也就无法快速地支援到中路这边，仅仅是以他现在所带领的正红旗、镶白旗的兵力，面对燕云十六骑，也不是不能打。
但是，代善老了，他有一些惜命。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下令主动冲锋，直接冲到大乾燕云十六骑的中军正面。
管他是虚招还是实招，都以力破之。
然而，代善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利用营寨之固，坚守此地，等待大乾中军的到来。
黑夜之中，原野之上，北燕大军的前方忽然有了一些骚动，很明显，大乾燕云十六骑的骑兵应该是冲锋而来了。
代善松了一口气，自己赌对了。
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打法。
一直立于主账前方的代善，因为终于是听到了前方的动静而松一口气，然后平静地给出了判断。
“告诉多铎大将军，敌军主力可能要来了，让他准备迎敌。”
身边的副将连忙躬身道：“喳！”
很快。
前方的动静越来越大。
“咻！”
漫天箭羽突射过来。
听到声音。
多铎就立即让人举起了盾牌。
箭矢破空之声呼啸而来，整齐一致，然后便是清脆却也沉重的撞击声，因为落点也很齐整，却是宛如闷雷一般清楚。
王翦发起了冲锋。
万余人马，却营造出几万人马的浩大声势。
一边冲锋，一边射击。
在多铎反击之时，他们已经冲杀过来了。
黑夜之中。
双方的视线都有一些受阻。
不过嘛。
一个在明。
一个在暗。
王翦是从黑暗之中，朝着举着火把，有着一片光亮的北燕中军发起了突袭。
东面偏北的动静也变大了。
同样是一阵整齐的箭矢射出去。
射向了后方的北燕旗兵，一个照面，一个冲杀，就直接击溃了北燕的万户。
代善得到消息的时候，直接失态，因为他为了保守打发，面对左右两侧的夜袭，并未派出更多的人马，只是一边一个万户，换言之，从始至终，左右两侧的守备其实都是最薄弱的。
没有理由啊？
心中乱想，以至于彻底惊疑不定，但面上代善却早已经恢复如常，然后拿起了自己的兵器，迈着步伐，见到主帅这般，周围亲卫也多镇定下来，匆匆收拾好仪仗队列，横戈取马，随行向北侧。
与此同时。
多铎带领的几万兵马，在面对王翦所带领的一万余人马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了吃力。
他也接着火光，见到了冲杀过来的大乾燕云十六骑。
一眼望去。
不过万余人马。
心中顿时吃了一惊。
连忙让人去禀报代善。
他后后悔不已，觉得代善疑神疑鬼，对于左右两侧的突袭，一点儿都不关心，非要把他叫来，守住大营的正门口，却不想，对方根本就不是以正面突袭。
但也就是此时，一骑从中军大营的主帐那边过来，其人隔着几十步便遥遥相呼：“大将军！不要死守，速速去北面！北面出大事了！”
多铎心下冰凉，只是赶紧勒马，然后硬着头皮相对：“告诉大帅，此乃燕云十六骑的王翦带队，我若是不拦着他，整个大营怕不是要直接没了。”
“现在已经是厮杀之中，如何能抽身离开。”
“不用等了，我现在还有八千骑兵在外围，会跟着你一起去支援侧面。”
多铎其实还有一个万户，也是他的镶白旗旗主亲卫统制，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只不过，他并不想拿出来，随着来人去侧面，帮助代善镇守侧面的敌军。
这要是去了。
那肯定是有去无回。
况且，代善作为四大贝勒之首，多铎早就有一些看不惯了。
代善若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战死在了沙场，那他的大哥也就能够再升一级，他怎么说，也能再得一旗。
且说代善带着兵马赶到了北侧大营，见到的是燕云十六骑左右冲锋，毁了他们的营地。
旗兵们四散逃亡。
一个一个眼神惊恐，连他这个旗主在这里，都不管不顾了。
代善终于回过神来，立即大声叫道：“放箭！”
副将受命之后，仓促之间，立即下令，让弓弩手射击。
而在前方，其实还有不少旗兵。
但是这一会儿。
也根本就顾不上他们了。
“传我军令！”
代善直指前方，沉声道。
“全军上下，冲过来，杀无赦！”
“喳！”
周围军官士气微振。
一些逃跑过来的旗兵，一个一个都是灰头土脸，这时候，见到代善对他们并未作出惩罚，也就松了一口气，听到军令，连忙转身，找了刀枪，跟着一起反杀回去。
章邯身为此番突袭的主将，一直都是身先士卒，在王翦所部杀过来之后，带着人冲进了北燕大营之中。
转眼，见到了代善的旗纛。
一身红袍的正红旗骑兵，在黑夜之中，其实也比较好认。
旗纛下方。
不少和代善穿着一样的将领。
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一条大鱼。
“杀！”
章邯抬起手中的长枪，直指代善所在的旗纛之地。
几万人马。
于夜色中发起了扑杀。
大乾燕云十六骑分为左右中三股，中路由章邯亲领。
三路兵马宛如品字形，如三根箭矢，向着代善所在的方向以及骑军列队冲击。
一切毫无技巧，只有冷兵器时代的军阵冲锋和穿凿，在这一刻爆发出排山倒海的阵势来，就是骑军的对峙冲杀。
章邯手中挥舞着一把长枪，挥舞如风，风雨不透，领着亲兵如利剑一般向着代善的旗纛方位冲锋而去，枪锋所过之处，鲜血混合着残肢断臂四散各处。
代善的正红旗旗兵们就顿觉压力陡增。
夜更深了。
酣战来临、血流成河。
“咻！”
“贝勒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