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看着南边的战场。
只能见到火光。
也隐隐约约见到了岳红翎的那杆旗纛。
不知不觉之间，对方竟然已经靠近了自己这边的大营？
忽必烈蹙眉，当即起身，想要发号施令。
当年，岳山带兵和他的祖父一战，那一战，听闻血流成河，十万蒙元铁骑，战到最后，只剩下了三千余。
祖父铁木真不得不退守哈林，面对大乾咄咄逼人的态势，不得不写了认罪书。
那是蒙元的耻辱。
如今，他想要洗刷这一场耻辱。
他是铁木真的孙子，对方是岳山的女儿。
刚好。
犹如宿命对决一般。
今日，必定是他忽必烈扬名蒙元，超越蒙哥，成为草原最强大的雄鹰之时。
“阿术，你……。”
“轰！”
忽必烈刚大声对望楼下的阿术传话，却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
犹如九天惊雷一般。
望楼之上，刚想要带兵出战，以六千骑兵扰乱岳红翎的侧翼，然后击杀岳红翎，洗刷当年蒙元的耻辱的时候，被这一声巨响给扰乱了心神，再定睛一看，从始至终保持着镇定的忽必烈也彻底失态。
此时的忽必烈只是愕然扶着栏杆，与旁边的谋士、部下表情一般无二，盯着那个巨大火光失声忘神。
没办法，这一幕太壮观，也太离奇了。
韩世重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巨大火光，他的反应是最干脆，举起了长枪，指着那蒙元大营的巨大火光的方向，大喊着杀！杀！杀！
大乾禁军这边。
韩世重的龙武军不知道大乾火炮，也被这巨大的响声下了一跳。
等见到蒙元中军大营那边的巨大火光之后，激动不已，他们觉得，这是上天对蒙元的惩罚。
当然啦，也幸亏韩世重反应非常快，做出了指令。
不然，将士们还是不明白情况。
“轰！”
“轰！”
“……。”
八声巨响。
几发落在了蒙元的大营之地。
几发落在了蒙元的大军之中。
忽必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放在大营边上的铁骑，被不知道什么炸开。
肉沫竟然直接溅射到了望楼上，不知道谁的胳膊，飞过来，落在了望楼前的不远处。
六千精锐，死在了那巨大的火光之中。
巨大的火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最火归于黑暗。
但是蒙元的骑兵们都见到了，火光之后，有几百人不见了。
要么，只剩下了尸体。
要么，只剩下了残肢。
这是什么？
是长生天的惩罚吗？
是妖术？
是神魔？
恐惧，开始在蒙元铁骑之中蔓延。
战马受到了惊吓，变得不好控制起来。
甚至是开始在军阵之中横冲乱撞。
“轰！”
不过一会儿。
八门火炮再一次发射炮弹。
“大王！”
“快下来！”
阿术灰头土脸，他刚刚被火炮的巨大响声炸的耳鸣了很长时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望楼上的忽必烈大声呼叫。
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大乾那边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术，实在是太恐怖了。
忽必烈紧紧地盯着。
他看到了。
在大乾禁军那边也有火光。
但是，他却听到了大乾禁军全力出击的声音。
他见到了不少蒙元铁骑在恐惧地后退，在拼了命地往回逃。
为什么会这样？
那到底是什么？
忽必烈不相信那是什么妖术，他知道，那一定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很有可能，就是当初那监国太子攻打晋阳的时候，以惊天巨响，让太原城墙塌了。
忽必烈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但是，他身边的谋士，还有部下却在醒悟过来之后，立即搀扶着忽必烈，几乎是架着他下了望楼。
然后再架着他，上了战马，开始往后面逃。
忽必烈醒悟过来。
“停！”
“阿术，你立即带人，去收拢溃兵，不要慌，不要乱。”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我们一起撤退！”
忽必烈醒悟过来之后，下达了命令。
谋士和部下欲言又止，但是没有人在这时候劝说忽必烈，别管那些人了。
他们之所以愿意跟着忽必烈，就是因为忽必烈此人有着雄心，也愿意同甘苦，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们弃之不顾。
阿术立即右手捶胸，表示一定会收拢溃兵。
忽必烈则是骑在战马上，看着望楼在一阵火光中，变成了废墟。
刚刚，如若不是阿术最先叫他下望楼，不是身边的人带着他往后逃了一段距离。
恐怕，他今夜就要死在了那不知道什么的恐怖之中。
“你们说说，为什么，一开始，敌军没有用这等厉害的手段？”
这时候，忽必烈竟然还保持着清醒，思考着那到底是什么厉害手段。
然而，谋士们现在都是心有余悸，那里还能保持着和忽必烈一样的镇定啊！
忽必烈只能是自言自语，看着时不时出现的火光，还在计算着火光出现的次数、距离等等。
就算是火光落在了前面不远处，惊吓了他的战马，一众人继续后撤，他还在思考。
“那等厉害的东西，应该是犹如烟火一样。”
“去岁，那个太子在攻打晋阳的时候使用过。”
“也是先攻城，然后再出现一阵火光，城墙塌了。”
“而如今，岳红翎一开始没有使用，等到了接近我的大营的时候，才出现了巨大火光。”
“所以，肯定是有着距离，只有距离我的大营比较近了，才会使用。”
“一定是这样。”
忽必烈停下来，大声道：“不必慌张害怕，那等火光，估计只有三四百米的距离！”
然而，他的话，却没能完全制止溃兵们的逃亡。
或者说，战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巨响，不少战马都是耳朵短暂轰鸣，导致它们害怕、受到惊吓，不受控制了。
……
“什么情况？”
第一声巨响，吓得魏元忠坐不住了，立即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巨大火光。
“哪里来的那等火光和这般巨响？”
虞允文也被那巨响吓到了，但是随即就回过神来，听着接二连三的巨响，顿时大喜，叫道：“是火药，当年，太子殿下攻打晋阳的时候，就用过一次，直接炸塌了晋阳的城墙！”
“不曾想，这一次，竟然能够射出去，在蒙元大营之中炸开！”
“神器！”
“当真是神器啊！”
魏元忠也想到了当年晋阳一战，邸报上面描述的不清不楚，不过，随着他如今官职的提升，随着在安西都护府成为了主治官，也就了解了一些辛密，知道晋阳一战是怎么回事儿。
火药，原来是火药啊！
韩大将军和岳大将军之所以选择血战，就是为了让火药在蒙元军中轰杀。
那蒙元的忽必烈肯定是没有想到，大乾还有这等神器。
哈哈哈哈……！
火光之下，魏元忠见到虞允文居然发笑，也是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话说，无论战果如何，这一战，大乾真的赢了。
从韩世重率兵出击开始，到现在，这等火光的出现，蒙元铁骑再强，哪里能够挡得住太子殿下的神器。
须知道，这神器连晋阳城的城墙都被炸塌了。
这般射到了蒙元的中军大营，射到了蒙元的大军之中，威力之大，杀伤力之大，以及这等措手不及，蒙元铁骑那里知道这是什么，必然慌乱起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蒙元铁骑在巨大火光的杀伤力之下，失去了自控能力与理智，试图催马逃窜，却被乱箭射死，又或者是被自己人给撞下战马，然后被乱军的马蹄给活生生踏死了。
至于最前方的蒙元铁骑先锋，也随之畏惧起来。
面对士气高涨的大乾禁军，竟然不敢再战，直接转头就跑。
回到眼前，远处火光琳琳，汇成一片火海，而火海之下是惊慌失措地逃跑的蒙元铁骑，如此一来，忽必烈的勇气，早已经随着蒙元铁骑各种花式逃亡而尽丧。
巨大的响声似乎停止了，但是大乾禁军的喊杀声却还在持续着。
“我还年轻。”
忽必烈一边逃亡、一边喃喃自语。
“我可以让人去打听，那个太子为何会掌握这般厉害的东西，我可以学习着，可以让人也打造出来，到时候，也可以用在战场上。”
“我还有机会……。”
“这一战，不是我的错，不是蒙元铁骑不强，若是继续厮杀下去，我一定有机会，杀死那个岳红翎，报了当年蒙元的耻辱！”
“回去之后，一定要禀报可汗，小心大乾的这个火光。”
“在没有了解火光是什么之前，不得轻易出兵。”
“晋阳那边，肯定也是如此。”
“大哥肯定也会遇上这个火光，到时候也会败下来。”
“所以……我没有错。”
然而，仅仅是片刻之后，随着西南方一片骚动，却闻得彼处大乾禁军欢呼雀跃，似乎又有惨叫声隐隐传来，登时便让逃亡之中的蒙元铁骑上下安静了下来。
接着，就是拼了命的逃亡。
大乾禁军竟然追击上来，咬在了后方。
最终，也不知道是隔了多久，忽必烈开始听到了肉搏的声音，白刃相交的声音。
却终于是叹了口气，然后这名年轻的蒙元王子鼓起勇气拔出刀来，带着阿术等三千铁骑断后。
输，也要输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