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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罗初想象中的穿小鞋或者边缘化都没有到来。大概因为她现在想得很开,又有许诺在后撑腰,所以对有些领导的脸色已经脱敏。

“怎么,今天又亲自下厨?”前台看着罗初从外卖柜提出的菜,意味深长地笑道,“最近你很回归家庭哦。许总也是细心,这几天都来悄悄看你。你们真的好恩爱。”

“许总?”罗初不解,“什么许总?”

前台同事道:“啊你不晓得?许总是我们老板的好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喝茶。这几天,他每天都来的。”

“每天?”

“每天中午的时候过来,坐一会就走。我以为你知道。”

老板的办公室在31楼,但罗初办公区却是在28楼。许诺来干什么?来监视她吗?来预防她职场的风险吗?

回得家去,许诺早就到家。他笑咪咪问今天吃什么,然后顺手提过菜品,一个个拿出来分装。

“你去我公司了吗?”罗初问。

许诺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但他也没有否认:“最近有项目合作,所以去坐了坐。”

“谈合作,要每天都去吗?”罗初又问。

许诺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他笑嘻嘻的表情也放下来,实话实说:“当然也是去了解了解你的近况。我必须精准把握你的环境情况,才能对你的情绪能力做出判断。”他又说,“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这只是规避风险的一个小小举动。”

罗初感到不舒服:“我还以为是我的风趣幽默,是我的应变能力,是我的情商智商让我很快适应。原来不是,是你替我扫清了前面的障碍。你这样,我觉得我好像很没用。你不应该插手的。”

许诺道:“这没有区别,我只是去了解了解情况,我并没有干涉你。”

在讲道理的方面,罗初向来讲不过许诺。今日含着委屈和不甘,草草吃过一顿饭,失魂落魄地睡去了。

好日子没过几天,罗初又翻出之前的离婚协议,要和许诺离婚。

许诺不解:“难道就因为我去看了你几次吗?——阿初,你有些过激了。”

罗初摇头道:“我此刻之所以还在这里,是因为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而某天你若突然不在我身后,我势必还是向后跌去,轻者伤筋动骨,重者再次跌入深渊。我一日不能自己站起来,一日就要活在你可能离去的恐惧中。”

她很慎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而不是寄生在你身上。”

“那也不至于离婚。你想要空间,我可以申请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许诺皱眉,他一让再让。

罗初并不着急,她轻轻又把纸张推过来:“经过了这一次,我才真正意识到,爱这个东西是很宏大的。我以前总以为我爱你,其实是我依赖你。一个不懂爱的人,配不上你给出的这份真心。就好像一个简历作假的员工,每每恐慌于你会勘破我的真身,日日纠结于你给出的薪资,又时时要面对你的真诚。”

“你想太多了阿初。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我们一起努力不好吗?”

阿初还是摇头:“自从嫁给你,我几年来都如梦似幻,不敢相信自己过着这样幸福的日子。你给出的爱意越诚恳,那种迷离感就越强。我需要时间去分辨梦幻和现实。假如你因为过度保护我,而不让我走出这个梦境。那每一次清醒,都会让我破碎,让我们的感情破碎,让我们的婚姻破碎。而我不想那样。许诺,你明白吗?”

“即便你现在不签字,明天不签字,等到你终于疲惫,我终于梦醒,那时候再签字,我们可能就是永别了。我希望你给我时间,给我空间。离婚这件事,已在我心里盘算了很久。你痛快些,也算是对我的怜悯。”

林林总总,说了这么多,总归是要离婚。许诺愤恨,一把捉过纸笔,道:“我看看再签。”

许诺原想用缓兵之计,只是第二天清早,他老婆就留下一张告别的纸条,拎包出走了:

“我走了,签好协议联系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罗初好像停止了成长。她活在许诺的护佑下,好似一根风一吹就折的豌豆苗。虽然拥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可她未必拥有三十多岁的阅历。

突破人生障碍,重面自己的生命,是英勇的。

在无数个快要失控的瞬间,把情绪翻转过来,就好似在暗夜风暴的大海上,将舵摇转方向,何其艰难。在面对曾经惧怕的场景时,镇定心神与我同在,给生活一记漂亮的勾拳,就好似和拳王打拳要赢过他。

一切都很要命,一切都很痛苦。可每当独自扛下了这些场景,回味时是那样畅快。

于是罗初更加热爱生活,想要弥补这过往的十年,想要追回那些流逝的时间。周末去爬山、去旅游、去交一些值得交的朋友;假期去学一些技能,去拓展、去挖掘,去开发自己更多的可能性。

生活原来可以这样平凡而清净,生命原来可以这样轻快而自由。

于许诺,她平淡地希望他还能等着她,但却也平淡地希望他开启新的人生。

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有时候她也想一想,许诺会在过着怎样的日子,是经人介绍有了更好的对象?还是沉浸在自己热爱的工作中无法自拔?——都只是想一想。离婚七个月了,她从没联系过他,他也从没联系过她。

奇怪的是,她好像没有强烈的想要联系他的欲望,一次都没有。她的信念强大,她想他们再相遇的时候,她一定是个独立而热烈的女子形象。在重塑这个形象的过程中,她并不需要他的鼓励和支持,她相信自己完全做得到。

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困难。突然爆破的水管,忘记缴纳的水电费以及工作中难以排解疏散的情绪,都曾是罗初成长过程中的跌跌撞撞。她这才发现,和许诺结婚以来,家里物什都是他修理,水电费都是他理,坏情绪都是他来帮着消化。

她还一直妄称自己是独立坚强的女主,原来一直都活在许诺的庇护下。

要做到和他平等的强大,就不能去依靠他,连想一想都算是懦弱。

于是就一步步去学,学怎么去照看房屋,学怎么去计划生活。总之,小到垃圾袋的采买,大到处理公司的合同,一切都是人生的组成部分,都应该被确实地掌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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