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月胡妈妈再次召集四位小花魁和暖冬前往静雅轩议事。冷衣换套上绿下白的衣裳,外罩一件青色褙子,堕马髻插一朵烧蓝花卉纹珍珠发钗,与深蓝的美眸交相映衬。暖冬见了直夸跟水仙花似的,别有一番风味。冷衣身上的衣裳是暖冬的,胡妈妈给她订做的清一色红衣,红色固然衬出冷衣的明丽冷艳,绿色也添上几分幽怨之美,把冷衣现在半死不活的精神状态修饰得不至于太凄惨。
她们是最先到的,胡妈妈尚在午睡,暖冬进寝室把胡妈妈叫醒。
冷衣在前厅坐着,不一会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繁复华丽的锦绣裙摆下一双织金绣鞋踏入门槛,娇艳的美人让屋内富贵的装潢都黯然失色。冷衣望着她不免感到惊艳。
微风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花鬓玉颜、粉腮樱唇的美人竟是微风,她的长相没怎么变,可是妆容和气质截然不同,好比一朵山茶花变成粉月季。
在冷衣惊叹微风变化之大时,微风也同样对她感到意外。她心想:衣着素雅的凝碧看起来顺眼不少,没那么嚣张跋扈了。
很快弄月也到了,弄月本身气质成熟,看起来变化不大,但英气的平眉变成弯弯的柳眉,灵动的眼神更锐利了。她一来便笑逐颜开地跟两人打招呼:“呀,姐姐妹妹才几日不见,竟出落得好看了几倍!微风也用凝华斋的月下美人了?这涂得比我好看多了。”
弄月热烈地与微风攀谈起来,两人愉快地讨论起胭脂的成色和搭配。时不时弄月提起冷衣,像是希望冷衣也能参与她们不至于太冷落。
冷衣敷衍地回应,这副样子在微风看来傲慢极了,忍不住讽刺道:“这清高的样子装给谁看呢?弄月我们别热脸贴冷屁股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吧。”
“怎么我刚出来就听见你们在吵架?”
胡妈妈从里屋出来,暖冬和夏花跟在其身后。
夏花一点也没有变,只是身上那股金贵清傲的气质愈发明显。她见到冷衣她们变化如此之大还略微惊异。
冷衣看到微风和弄月没有任何波动,但看到夏花她身体里紧绷的弦忽然断裂。
“许久不见,微风竟像神妃仙子下凡似的。”胡妈妈看到微风眼睛忽地一亮,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亲身上前将她扶起来。行礼的三人中她只对着微风说话。
这让微风感到飘飘欲仙,她向来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现在胡妈妈只注意到了她!果然她才是四人中最美最担得起花魁之名的,夏花凝碧和弄月哪比得上她风骚?
之前她觉得那档子事是酷刑,可只有经历了才知道多么美妙,她轻而易举就能撩拨男人的心弦,让他像野兽一样失控,成为沉沦于她的欲兽。
惊喜之余,微风酡红的脸更媚了,低头含笑:“妈妈别笑话我了。”
胡妈妈再说了几句夸赞的话,然后就开始进入正题。春祭大典已经过去,江南地区迎来汛期,三皇子奉命前往江南监督水利工程的施工,预计七月后才能回京,且三皇子明年春便及冠迎娶王家嫡女,因此今年她们必须有一人能抓住三皇子的心。
说此,其余人的目光不免落在冷衣身上,众人皆知胡妈妈有意栽培她接近三皇子,如今却对其他人说其他人都有勾引三皇子的机会,这样看来似乎胡妈妈放弃了她。
胡妈妈说,她们要成为毒药,成为腐蚀仇人骨髓的鸩毒,让仇人的生命偿还亲人的血债,让仇人的鲜血洗刷家族的冤屈。
其他人听得悲泣不已,冷衣置身事外。
胡妈妈一整局都没看过冷衣一眼。
遭了老板的冷落待遇急转直下,当日训练时李嬷嬷和张嬷嬷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差了许多,甚至李嬷嬷对清游说:“以后清游公子不必来了,凝碧小姐另有安排。”
“安排了何人?”清游问。
“那就多了,凝碧小姐将来要伺候不同的恩客,需要摸清不同人的不同喜好才行。”
“还有,凝碧小姐不用尝试与琅轩阁男倌交合了,夫人打算拍卖凝碧小姐的初夜。”
冷衣的心完全凉了。风香楼的花魁一般不轻易卖身,也绝不会像其他青楼一样拍卖花魁的初夜,胡妈妈做这种决定赤裸裸地告诉众人,即使她有风香楼的花魁名头,实际上跟琢玉阁的姑娘比好不了多少。
冷衣的表现让胡妈妈不满意了,胡妈妈既然可以宽容她,也可以作践她。看,一句话的事就让冷衣如堕泥中,这就是不顺从的下场。
冷衣不打算把苦水咽下,她去玉阶轩找夏花,目光难掩怨毒地告诉夏花:“就算我没资格再去接近三皇子,胡妈妈也不会让你去的。我们三人最近都在练习取悦三皇子的技巧,你没有吧?”
成为毒药?胡妈妈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