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珍嫔顺理成章留下侍寝。
她一直有心想对明帝说苏贵人暗地里坑害她一事,可她知道,主错在她自己,苏氏不过是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
告诉明帝,可能不仅不会达到目的,还会让明帝想起来好不容易忘记的芥蒂,这笔买卖不划算。
所以应该如何呢?云雨过后,珍嫔想得出神,没注意到明帝眼神晦暗不明,已看了她有一会儿。
明帝不轻不重咬了她一口,幽幽道,“爱妃在想什么?在朕的面前走神,实在该罚。”
珍嫔骤然回过神来,闻言玉指轻点,娇笑道,“臣妾有罪,那陛下要怎么罚我呀~”
明帝失笑,“在想什么,跟朕说说?”
珍嫔想了想,郑重其事道,“那臣妾若是说了,陛下不能生臣妾的气。”
明帝来了兴趣,“哦?这么严重,朕更想听了。”
珍嫔撒娇道,“陛下也知道,臣妾从小在宫外长大,身边的姐妹们都直白率真。臣妾入宫以来这段时间…确实和苏贵人相处得不太愉快,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绵里藏针,故而今日才会与她闹的不愉快,并非仅仅因为臣妾醋劲大。”
明帝笑意淡了些许,他并不屑于处理嫔妃之间的恩怨,也不喜欢麻烦的女人,珍嫔这番话明显是在上眼药。
但在珍嫔和苏贵人之间,他对珍嫔更属意一点,因此也并不打算放在心上,只不在意道,“宫里头女人多,自然矛盾也会多一些。你在嫔位,若是苏氏哪里冒犯了你,你适当敲打便好。”
珍嫔心中一动,明帝的话点醒了她,但她面上不显,只佯装不懂,撅着嘴道,“臣妾哪里好同姐妹们交恶呢?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还要许多年,自然是得过且过啦!”
明帝笑意又深了两分,“好了,不提别人。方才爱妃走神的惩罚,朕可是想好了…”
…
隔日,珍嫔处。
“小主,奴婢听说明湖边上有许多小兔子呢!咱们许久没有抓兔子玩了,就去看一看嘛!”
鱼儿是珍嫔从家中带来的丫鬟,她们主仆二人虽不像在宫里头这么拘束,却也是深宅大院就养大的,自小便对外头的世界充满向往,一有机会就偷溜出去捉兔子抓鸟玩儿。
今日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行宫的明湖边上常有小动物出没,已经央求了珍嫔好一会儿。珍嫔也很是心动,于是二人换上好行动的衣裳就往那处去了。
很快两人便到了地方,此处人烟稀少,甚是清静,鱼儿眼尖,一眼就看到远处窜过去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动物,兴奋地拉住珍嫔就冲了过去。
小动物们四散而逃,珍嫔摇头笑道,“这可不行,咱们得静悄悄的,不然什么都被你吓跑了!”
鱼儿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于是主仆二人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在旁边放了些新鲜的菜叶,架好木筐守株待兔。
两人一动不动了半晌,兔子没等来,却隐隐听见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小霞,你说,这两日我求见陛下,为何陛下总是避而不见?”
珍嫔和鱼儿对视一眼,听出这正是苏贵人的声音,便不想打草惊蛇。
“小主,会不会是那日珍嫔和陛下说了什么?”
“不会。”此处应该是苏贵人摇了摇头,“她没那个胆量告状,任谁来了我也是什么都没做过,她若开了口,依陛下的性子,只会惹陛下厌烦。”
小霞道,“奴婢去乾清殿打听了,这两日皇上只要没有处理政务,时常带着两位公主出去游乐,虽然不见小主,但应当也是没有召见别人的。”
苏贵人却沉默下来,半天才冷冷道,“不过是两个公主,又不是皇子,皇上何必这么上心?”
小霞再没有说话,二人脚步声渐渐远去后,鱼儿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确定她们已然走远了,这才将珍嫔拉了出来。
珍嫔就这么瞬息间忽然想到了一计,勾了勾唇对鱼儿道,“你去打听打听这两日苏贵人都去何处走动,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奴婢这就去。”
…
黄昏时分,珍嫔和鱼儿已然十分效率地坐在了花鸟阁后院。
此处是行宫专程用来培育花种、育养飞禽之处,因着承德四季如春,这里花团锦簇,锦鸟无数。
鱼儿略一打听便得知了苏贵人自来了这行宫,知道有花鸟阁的存在之后,每日日落前都要来此处逗鸟儿,还说这两日来得格外勤一些。
珍嫔不觉有假,毕竟苏贵人在紫禁城时,自己宫里就豢养了两只锦鸟,很是爱护。这两日苏氏不受明帝待见,可不得在别处找找乐子吗?
今日苏氏还未曾来过,珍嫔便决定赌一把,让她的小太监在外头候着,若是远远看见了苏氏主仆,就对着太阳比个手势,珍嫔坐的地方正好能瞧见影子。
没过多久,苏氏果然来了。
珍嫔看到信号后便开始做戏,“不说这个了,说说旁的…嗯,鱼儿你可知洛嫔为何一直不算盛宠,却也不曾断过荣宠?”
鱼儿适时惊讶开口,“奴婢不知。”
“就让你家主子我告诉你吧,据说当年在兖州起了兵乱,陛下等人失散不在一处,大公主冬日里发了高热,身边只有洛嫔一人,洛嫔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大公主几天几夜,一直等到援兵前来。
陛下和盈昭媛娘娘都甚是感动,在那种境况下,大多数人都只想自保,洛嫔却不视大公主为拖油瓶,反而悉心照料,因此才令陛下青眼有加呢!”
鱼儿感慨道,“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放到现在,公主出了什么事,旁人也能做到此种地步的话,想必也会令陛下另眼相看吧…”
珍嫔佯怒,“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如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主福泽深厚,能出什么事?”
“是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话,奴婢这就自行掌嘴!”
鱼儿实打实地扇了自己几巴掌,珍嫔拦住她,“好了好了,仅此一次,以后可不许这样说了!”
外头的苏贵人贴着墙根静静站着,听到此处后若有所思走了。
回去后珍嫔听到当时躲在暗处的掌事太监回禀,心里便知此计泰半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