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上马,准备出发!”额哲臣飞身上马,在马上大喝道。
最前面,是一面黑色的苏鲁锭,旁边是白色的军旗,左手边是一面黑色的认军旗。
认军旗上有一个大大“额哲”两个大字,旗手共有十六名,护旗手亦有四十八名之多。
娜仁的腰间,带着一个大水囊。
她的水囊很大,可盛十斤水之多,可见这个鬼女人戒心之重,谁也不信。
所有的帐篷全都不见了,编成辎重队跟在后面,六千精骑排成六个千人队,跟在辎重队后面。
没有一人发声,只有马儿不时踢蹄喷气之声,夜风吹得旗声猎猎暴响。
额哲臣回头问道:“时辰到了么?”
“一更正。”亲卫中一名阴阳生大声回答。
他高举右手,沉喝道:“前军出发。”
一百名鼓手将鼓槌举起了,四名军号手将牛角号背在背后。
举起二尺四寸,圆椎管形状一般的三孔羊骨胡笳。
胡笳形如细而长的喇叭,有点像陈远宏军队里用的小号。
吹出两短一长,令人心弦震颤的响亮笳音。
笳音刚落,百面军鼓忽然响起轻雷似的低沉鼓声,逐渐加重高亢,像从天边响起一阵天雷。
越传越远,逐渐震耳,连绵不断,半刻钟后,鼓声整齐划一的停止了。
前面,立刻传来两短一长的笳音,黑压压的铁骑先后移动,草地上飘起烟尘,地面震动起来。
由蹬口县到乌刺海,约有两百余里,他们预定五更赶到。
稍作休息,即分别向干儿骂和七庆台吉的四千铁骑进攻,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偷袭。
摩林河大湖旁,这一带全部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也叫摩林河大草原。
卓安格把大帐安在湖边,现在正好是水草肥美,放牧的好时节。
身材修长,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的卓安格不像是一个蒙古人,更像中原的读书人。
全身戎装的他,一大清早就坐在大帐外喝闷酒。
他怎么也想不通,曾经如日中天的蒙古部,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自从得知西海的大成台吉被汉中伯斩首之后,鄂尔多斯部和土默特部在套内的冲突如火如荼起来。
这一个月下来,已经有几十个小部落被兼并,济农台吉们开始疯狂的扩充自己和四处掳掠。
这些贵人可能已经得到消息,在汉中伯进入套内之前,拼命的扩充自己的实力,到时候打不赢可以跑嘛。
一群蠢货,哪里还有作为成吉思汗子孙的荣耀。
大敌来临之前,不想着怎么团结一致对外,却只自顾自的自相残杀。
他郁闷的灌了一大口马奶酒,抬头望着远处在草地上嬉戏的勇士们,不禁有些悲哀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那一张张笑脸,他无奈又愤懑,可想而知,不久之后,这些勇士说不定就会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可自己有什么办法呢?他狠狠的拍了几下矮案,愤闷的快要吐血了。
他是土默特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今年才23岁,就已经做到了将军之位,相当的不简单。
他这个姓氏源出金国时期女真卓陀部,以部为氏,世居锡喇塔拉(今甘肃张掖永固镇一带)。
因为汉化比较深,祖上也为顺义王立下了汗马功劳,时至今日,他算是蒙古部落里面的中原通。
蒙古帝国在这几百年的风起云涌当中,从曾经的荣耀走向没落,从这些贵人的做法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自己也该为自己打算了,这个汉中伯有点意思,从他另外一个名字乌兰台吉就可以看出来。
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到时候带着勇士们投奔他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腾地,他脸色一变,猛然之间扑向地面,贴地倾听,越听脸色越难看。
随后一蹦而起,一边跑向坐骑,一边大吼道:“敌袭!准备作战。”
大地轻微震动起来,大群骑兵距离此地还有老远。
片刻后,远处传来一片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以及隆隆的马蹄声,整个草原胡笳声雷动。
西边天际骑兵的冲锋像惊涛骇浪般震动草原,卓安格看到了黑旗向东快速的移动过来。
摩林河大草原这天早间,火光冲天杀声雷动,数千铁骑杀声震天,尸横遍野。
卓安格带着两千铁骑和留下来的蒙人,与额哲臣的大军,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双方激战至下午,卓安格终于寡不敌众,带领着剩下的几十心腹勇士向着西南方向逃亡。
马匹掀起一阵尘土狂奔,后面里余,额哲臣的心腹俄勒特德带领着百十铁骑,一声不吭策马狂追不舍。
“将军,如不解决后面的人,我们无法脱身。
这百十骑相距他们的大军在几十里外,正好动手摆脱他们。”卓安格的心腹宝古大声说道。
“回头拼死他们。”旁边的明安也坚决的说道。
卓安格将手中的斩马刀抛给博斯沁,说道:“兄弟们!用弓箭对付他们。”
他突然将马回转,抽出左手边的大弓。
弯弓搭箭向前急冲,在百步外箭如雨发,上射人下射马,冲进六十步,共发十一箭之多。
一阵马厮过后,前冲的十几人倒了七个,手执斩马刀的俄勒特德狂叫一声。
挥刀磕飞了迎面而来的一箭,座骑却被被箭穿透了左腿,连人带马砰然倒地。
在马儿倒地之前,他已经蹂身窜了出去,着地后一滚一窜,抓住旁边伸出的手,飞身上了马。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骑术之精绝,身手之敏捷,让人叹为观止。
“散开,不要集结成一团。”俄勒特德大声吼道。
骑兵们拐出一个漂亮弧度,四散分开,纷纷抽出皮盾。
箭射中皮盾,咚咚有声。
皮盾护的了人护不了马,马儿接二连三的倒下。
俄勒特德大吼一声,把中箭的骑士一脚踹下马,飞身一跃,骑到了旁边的一匹空马上。
卓安格向俄勒特德冲去,弓上搭了支箭如闪电般的狂冲而至。
俄勒特德举盾挥舞着斩马刀,咬牙切齿迎了上来。
相距十余步,“当!”一声斩马刀冒出了火花。
箭擦着皮盾,向旁一滑,划过了一道两三寸长深糟,向外飞走了。
同一瞬间,旁边的马儿一声长嘶,前蹄失闪向地面栽倒。
“砰”一声大震,尘土草梢四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