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步外的小土坡上,站着一个半敞着的皮袍,高鼻深眼,倒三角脸的番人。
他双手抱胸,一边观察着场中的动静,一边偷偷的环顾四周。
不住的向周围五六个混在人群中的蒙人打着眼色,对着河边的官兵努了努嘴,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陈远宏解下披风,抛给圈外的刘海军。
开始解甲,露出了精悍的,有不少伤疤上半身。
刚把甲抛出去,手还没收回来,阿尔斯楞突然发难。
他像一头野牛般轰隆隆的冲了上来,双手像一把大铁钳。
抓住陈远宏的左右臂,大吼一声,向上一提,准备把陈远宏举起来扔出去。
搏克,最主要的就是重心要稳。
人一离地,那就谈不上什么重心了,非输不可。
陈远宏气运全身,向下一挫,像一座大山一样,屹立不动。
阿尔斯楞须发皆张,手臂上肌肉疙瘩凸起,可是却撼动不了陈远宏。
“你小子看着老实,其实脑瓜子比谁都好使,想趁机偷袭,门儿都没有。”
话音未落,阿尔斯楞已经掏出了压箱底的绝活。
前拉、侧踢、缠绊、勾挑,最后钻入陈远宏的腋下,来了一记搂腰。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挣的脸红脖子粗,青筋暴起,可是陈远宏的上半身只是微微动了动。
围观的牧民,看到阿尔斯楞如此狼狈不堪,顿时,喧哗哄笑声响彻河边。
压阿尔斯楞赢的牧民开始着急了,他们嘶声力竭的在周围鼓劲打气。
苏尼特笑的露出了他剩下不多的几颗烂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绝招使完了,该我了。”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
阿尔斯楞抱着陈远宏的腰,脑袋钻到腋下去了,肩膀顶着他的胸口。
后腿一蹬地,暴喝一声道:“倒你!”
陈远宏抓住阿尔斯楞的牛皮腰带,双臂一震,大喝一声:“起来吧你。”
他感到腰部一震,被一股巨力向上提起,双手迫不得已的松了劲。
刚一松掉抱腰的双手,双脚已经离地了,人来了一个180度的翻转。
头朝地脚朝上,接着就人就被手舞足蹈的掷了出去。
“嘭!”的一声,地面像震动了一下,他落地翻滚了几圈。
这个家伙皮糙肉厚,这一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在牧民们的哄笑声中,一窜而起,怒吼一声,又闪电一样的扑了上来。
四只钢臂纠缠在一起,噼噼啪啪响起一阵骨骼爆响声。
阿尔斯楞的进攻欲望在今天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是一个为进攻而生的人。
他双臂一收,想把陈远宏拉近,侧身伸出右腿猛的一绞一绊。
他改变了策略,不用技巧来摔跤了,想直接用蛮力来把陈远宏绊倒。
两人的腿搅在了一起,同时暴喝,双方快速的换位几次,
众人眼睛一花,“扑通”一声,突然倒了一人。
倒下的是阿尔斯楞,现场为之一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打遍松草滩草原的无敌手阿尔斯楞顿居然输了,搏克可是他们蒙人的看家本领啊。
可以说他们从生下来,睁开眼睛开始,就是看着大人们博克长大的。
不管男孩女孩,从刚开始学会走路,他们就开始练习博克,人人都有两手绝活。
博克和弓马,是蒙人融入到血液里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博克和后世不一样,漠北比较注重技巧,在比赛中,不许抱腿,不准打脸。
不准突然从后背把人拉倒,触及眼睛和耳朵,不许拉头发,踢肚子或膝部以上的任何部位。
只要对手倒地,或者以手触地,都被判为输家。
漠南则不一样,他们糅合了汉回番等武技。
允许拳打脚踢偷袭,直到对手倒地,完全失去抵抗力不能战斗了为止,或者自动认输。
阿尔斯楞急眼儿了,彻底抛掉了漠北的规矩,突然一脚撩向陈远宏的下阴。
陈远宏侧身一闪,快如闪电,一把抓住阿尔斯楞的脚腕。
阿尔斯楞反应迅速,另一只腿一勾,用膝弯夹住了陈远宏的脖子。
陈远宏怒了,这小子竟敢玩阴的。
他一脚踏住对方的脖子,腰上一用力,慢慢的站直了身体。
阿尔斯楞受不了了,脚被抓住不要紧,脖子被踩住就要命了。
只要对方腿上一用力,踩断他的脖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嗯······”阿尔斯楞嘶吼一声,夹住陈远宏脖子的腿一松,两腿使劲往回一收。
双手撑地,倾全力往后一窜,摆脱了陈远宏的控制。
陈远宏不等阿尔斯楞站起来,闪电前扑,左手一勒。
对阿尔斯楞来了一个锁喉,抓住对方右手腕,向后一扭,反剪锁喉。
“呃······嘎······嘎······”阿尔斯楞嘶声拼命挣扎着。
他的左手胡乱的拍击乱抓,双脚拼命的蹬地,像一头待宰的猪羊一样。
陈远宏的左膝顶在他的腰上,逐渐加力,手也慢慢的往上收紧。
片刻后,毫无办法的阿尔斯楞停止了挣扎,用左手使劲拍地,表示自己认输了。
陈远宏将阿尔斯楞向地上一推,站起来,拍了拍手,环顾四周。
他豪气干云的叫道:“还有谁?还有谁?站出来?”
阿尔斯楞瘫软在地,浑身大汗淋漓,喘息声像在拉风箱,如同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威风扫地。
这还是那个一幅天老大他老二的阿尔斯楞吗?
四周鸦雀无声,牧民们目瞪口呆,倒地就算了,怎么还被收拾的这么惨?毫无还手之力。
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了,两个牧民慌忙的奔出,把阿尔斯楞搀扶到旁边休息。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周围的将士们不住振臂欢呼。
“无素,怎么办?”一个蒙人把毡帽压得低低的,像老鼠似的窜到土包前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官兵又不会长住这里,他们总会走的,到时候······”无素阴阴的说道。
苏尼特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清点着自己打赌赢来的财物,一边观察着大家的脸色。
透过人丛,看了土包上的无素一眼,眼中有丝精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