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宏坐在大环以上,看着七八个脸色发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书吏,陈远宏面带笑容的说道:“别害怕,我又不吃人,你们之中谁是主事人?”
“小人李益,参见将爷。”几人中走出一个青袍文弱中年人。
“李书吏不必客气,我这个恶客上门,吓到诸位了,请大家海涵,请坐。”陈远宏反客为主地行礼揖客就坐。
“对于这些人的恶行,想必各位耳闻目睹,都心有戚戚吧,毕竟这些百姓都是诸位的乡梓父老。
梁剥皮毕竟是个中官儿,他干不了多久了,废话我都不多说了,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你们都是些积年老吏了,对这一带的情况很了解,我需要你们给梁剥皮写一封信,我每年给他交多少税银,但这一带的税所必须全部撤掉。
如果他不同意,我会想尽办法杀掉他,银子和命,让他选一条吧,我只给他五天时间回复,我在这里等他五天。”
几个书吏面露喜色,齐齐拱手道:“我等谢谢将爷天恩。”
半个时辰后,几只信鸽飞向梁剥皮的西安督税所。
外面的广场上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陈远宏叹了一口气。
他带着众人来到广场上,看着哭花了脸的梅清影和满眼通红的杨牧,柔声说道:“以后跟着我吧,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了你们。
李益,你熟悉本地情况,我现在正式聘任你为太白守御千户所的吏目,月俸二十两。
现在你首要的工作是;统计一下有多少孤儿寡母,都送到我的潜龙堡去吧。
这一带有多少人口?有多少耕田?有多少困难的农户?
也全面的统计一下,我需要全面掌握这里的情况。”
“谢公子天恩,小人一定竭尽全力。”李益沉稳的抱拳躬身感谢道。
随后几天,陈远宏和梁剥皮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最后确定,以渭河为界限。
渭河以南这五十八个税所全部撤掉,一年交六千两税银,属于陈远宏的势力范围。
渭河以北属于梁剥皮的势力范围,陈远宏不能伸手。
留下了五十骑兵,以张扬为副百户、刘洋为队正、李益为吏目,驻扎在八鱼镇,全权处理这一带的事务。
骑在马上,迎着徐徐而来的春风,陈远宏惬意的伸了伸懒腰,嘴里嘀咕道:“哎,还是无事一身轻好啊!
一天到晚四处奔命,真踏娘的天生就是一副劳碌命,有福都不会享啊!”
看着旁边骑在小马上悲伤惶恐的杨牧和梅清影,和其余一百多个小孩。
陈宏感同身受,毕竟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大哥哥,你姓什么?你多大啦?怎么长得这么高壮,天天吃肉吗?”梅清影如连珠炮的问道。
“大哥姓陈,叫陈远宏,岁数就不告诉你们了,怕吓着你们。
我是不是比壮汉长的还要高壮?因为大哥哥有一个好师傅啊,而且,天天吃三顿,顿顿有大鱼大肉。”
看着小孩子们眼睛都直了,口水长流的样子,陈远宏接着说道:“你们呢?跟着大哥哥吃饱饭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想要吃上肉,那你们得在各科学业上名列班级前十名。”
“陈大哥,你是要送我们进学吗?”杨牧双目放光的说道。
“是啊,等你们学业有成了,你们才能帮上我,才能帮助全天下百姓不要重蹈你们的覆辙,以后你们会懂的。”陈远宏笑呵呵的说道。
酉时末,一行人终于到了潜龙堡,骑着马走在青石板大街上。
看着两旁摩肩接踵的人群,灯火辉煌的茶楼饭馆,陈远宏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努力没有白费,百业兴旺啊。
只是看着那些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青楼赌场,他紧皱眉头,这玩意儿必须想办法控制在自己手里,不能任它泛滥下去。
来到听潮阁门前,给陈远宏开门的居然是卫老头。
他一把抢过陈远宏的马缰,兴高采烈的在前面引路。
边走边说道:“在公子这里真是享福啊,嘿嘿,一天三顿酒。
能遇上公子,是小老儿一辈子的福分,只要公子不嫌我老,赶我走,我一辈子给公子做牛做马。”
陈远宏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没法劝,这个时代的人,对滴水之恩,当涌泉之报这一句话,是诠释的最彻底的一个时代。
“卫伯,怎么没看这小元?”
“小元啊,我让他跟着芊芊小姐了,公子对咱们这么好,可不能不做事。”
“咦,芊芊这小丫头呢?怎么没看到她?”
“小姐得了喉蛾,老神仙正在施救,所以没人出来迎接公子。”
陈远宏不仅一怔,喉蛾是中医的名称,这玩意儿后世被称作急性腭扁桃体炎,儿童在这个时代得了,有百分之七十可能会死于非命。
让卫老人安顿好大家,他急急忙忙的赶去看看情况。
陈远宏转入后堂门,穿过一道院落,踏入花厅,直上三楼,踏入幽静清雅的内室。
屋子里琉璃宫灯耀目生花,屋中宽敞,布置得古色古香清雅出尘,橱床妆台一一俱备。
房中有不少人,自己的师傅、白丽娘、王盼······
两名仆妇和小元、张小花,全都围在床前,神色紧张地盯着小丫头,以防不测。
白丽娘坐在绣墩上,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一点担心的神色露出来,可能是因为有老道这个国医圣手,所以没必要担心。
桌上的鼎炉香烟袅袅,檀香味充溢在空间里。
“怎么样了白姨?”
“有大哥在,我一点都不担心。”白丽娘对着陈远宏点了点头。
“你小子过来,跟我学了这么多年,今天你来露一手。”老道对陈远宏招了招手。
床上,锦被内躺着不断挣扎的小丫头,只露出头部,由小元小花紧紧的按着她挣扎的身体。
陈远宏也不客气,坐到床前,看着小丫头通红的脸庞,心中跟针扎一样难受。
先把脉,脉息弱得几乎难以发觉。
验眼,眼已有散光。
拉开嘴,嘴里全是白渍,喉部双腭看似已闭合,白色的泡沫仍在不断的涌出。